第4章 【大奥术师】
“呜~!”黄铜角号的声音穿透了整个营地,将集结的讯号传达。不多时,临近夜幕时分,营地最北段的空地上便聚集起了所有的尼禄士兵。
一位士兵小跑到了站在高出土石上的君士坦丁将军身边,敬礼后报告了情况。
“我军六万四千人,除了布匿将军和您帐里的那几名卫兵被控制了起来,其余的十四个军团全部到齐。”
君士坦丁点了点头,示意士兵走下台去,随即又撇了眼与他站在同样高度的,穿着紫色长袍,戴着高高的尖角宽檐帽的老人,又点了点头。老人心领神会,握拳于嘴前先咳嗽了俩声,清了清嗓子,才正式说了起来。
“士兵们。”老人努力地将自己的声音拔高响度,以便这六万四千人可以听清,“我是随军【大奥术师】纳伊夫·贝纳维德斯。现在我来通知一个紧急事件。”
“倒是不拖沓。”君士坦丁小声嘀咕道。
老人自然没有听到这一声碎碎念,他的声音非常大,就连他自己也被密不通风地包裹在了其中。
“在今天下午我们的一个【奥术器皿】被不慎打破了,”老人顿了顿,咽了咽口水,“而之后,在君士坦丁将军的营帐里,它发生了污染。”
人群显然易见地嘈杂了起来。虽然不是每个士兵能够理解【奥术】被污染的概念,但他们却在口口相传的经验故事里明白了他们将要面临的威胁。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庞贝城的故事,最后的结果是在【污染奥术】的影响之下,城中一半病死,一半疯狂至相互杀戮而亡。
恐慌在军中蔓延开来。
“今天将大家叫到此处来,就是告诉大家不要恐慌,”老人的声音宛如一把巨大的战锤,敲在了众人的心头,将恐慌压缩,士兵们即刻停止了交头接耳,静若处子,“虽然还是需要大家做好防护,有情况立马汇报。”
老人再次顿了顿,将所有士兵的紧张重新钓回了嗓子眼。
“据我们研究,这次的【奥术污染】是比较轻的,仅仅是由外力施压造成的变质,传播性不大。”
“但具体会有什么症状,还尚且不清楚。所以有情况及时汇报。”老人长出了一口气,“好了,通报完毕,散会。”说罢便在莱纳的扶持下走下了土石。
“君士坦丁将军,您的身体感觉如何?”【大奥术师】严肃着看向了还在土石上站着的将军,后者先摇了摇头,突然发觉不对,急忙又点了点头,说道:“还不错,没什么异常。”
“有延迟发作的可能,”老人补充道,“将军还是多注意着身体。”
“多谢关心,”君士坦丁看着莱纳扶着老人回了营里,紧皱着眉头,总感觉忘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你是谁?”【大奥术师】首先发现了将军的百密一疏:亚历山大(姑且这么叫着)趁着士兵们被召集的空当,带着孩子凭着对【神迹】天生的感应一路摸到了这【奥术师】的帐内,可还没得看上一眼自己心爱的宝贝在哪,便先与正被扶持进门的【大奥术师】撞了个正面。
而【大奥术师】纳伊夫则即刻从不知所措中摆脱了出来。他的第一个判断便是这是一个小偷。基于这一判断,他也顾不得对面还有个孩子了,一套腰包取出个环状物件来,口中念念有词,丢了过去。刹那间,整个营帐里被强光所吞食。
亚历山大自然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睛便被强光晃着自作主张地不再睁开。随即,他的身体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束缚感。
完了!他满是扫兴的想到。
夜幕。
君士坦丁帐内。
“哈哈哈哈哈!”君士坦丁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着送过来的俩人,笑得合不拢嘴了。
“我不觉得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好笑的。”亚历山大可能是气急了,也不顾对面所谓的强权,恶狠狠地嘲骂道,“只有强盗和匪徒才会这样厚颜无耻的发笑。”
君士坦丁却还是笑着,也不说话,只是笑着。良久,他才在亚历山大和那个孩子的注视下逐渐稳定了情绪。
“战争结束后我们自然会还你自由,”君士坦丁打算先稳定下老人的情绪,“现在是特殊时间,自然就先委屈你们了?”
“你们的战争,和我有什么关系?”老人不屑地嘲讽道。
“和你当然关系不大,”君士坦丁缓缓地摆摆手,看向了一旁走神着的孩子,“这个孩子可是尼禄公民。”
随即他转过头来,眼里的凛冽让亚历山大打了个寒颤:“为了他的安全,我怎么说也没有理由让你这么可疑的人离开我的视线。”
“说到底,”君士坦丁敲了敲桌子,“你在那座空城里干嘛?你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没有机会摆脱嫌疑,就这么简单。”
老人说不上话来了。他并不想透露关于【神迹】的一切,但又想不出什么好的搪塞过去的理由。这位将军看着五大三粗,却谨慎得很,敏锐得很。老人只好沉默着,不再说话。
“话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君士坦丁见没了回应,便有了些对自己赞赏,心里开花似的怒放,脸上也沾染了一抹诡异得笑,有了一股子类似于“我好帅啊”之类的小小的自恋。当然,随后他便意识到了自己作为将军的失态,努力的要收了表情,但却反而导致了一张宛如憋尿的扭曲的脸。
“你没事吧?”亚历山大一脸嫌弃地看着案前的那个人。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君士坦丁脸上满是尴尬。
“没人管,我自然就出来了。”亚历山大晃了晃身子,“也没给我上个铐子。”
“我就知道。”君士坦丁叹了一口气,暗暗骂道,“这群新兵蛋子!”随后他向自己的卫兵一招手,轻声安排了俩声。随后他又转过头来,对着亚历山大道:“你还是就呆在我身边吧。”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卫兵帮老人解开绳子。
“老兵不多啊。”老人站起身来,也不客气。
“也没什么隐瞒的嘛。”君士坦丁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没有办法,到了这种危难关头,什么人出现在战场上也不奇怪。”
孩子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也听不懂,在解开束缚后,便又发起呆来。老人自然是意识到了,伸手摸起了孩子的后颈来。倒也不为什么,只是在说,我在你身边。
没了什么话后,营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士兵们开始在营地里点起灯来。
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