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月见
“……若东门石龟目赤，城当陷。”姥日往视，有稚子讶之，姥以实告。稚子欺之，以朱傅龟目。姥见，急出城……而城陷为湖。
——《搜神记》
“再请那个人喝酒，他就不来了，说一喝酒就屁股疼。”
讲完了。
“就这？”玛利亚忍不住问道，黛达米亚和特洛雅丝也是一脸茫然。
甚至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你这不是……笑话！”姐姐表示不满意。
“我这就是笑话。”皮洛士感觉好无辜，我都讲了还要怎么样。
“你这不是……算了……”黛达米亚放弃了争论。
皮洛士摊摊手，随即催促几人赶快上路。
他们已经落到游行队伍后面，在慢就连火把都趁不上了。
走出几步远，前面的黛达米亚突然肩膀开始颤抖，然后就停下蹲到地上。
正以为她是不舒服还是不舒服时，突然听到姐姐压抑的笑声。
整个人蹲在那跟筛糠似的抖，停也停不下来。
随后卡德米亚也开始笑，掩着嘴哈哈哈哈个没完。
只剩下玛利亚和三个小鬼一脸茫然。
“……”
你们真无聊。
…………
…………
游行队伍到达了厄琉息斯，然后一批一批走进泰勒斯台里昂神庙，过了一会就出来，由祭司引领着往旁边的田野走去。
皮洛士他们落在最后面，进神殿时已经没几个人了。
神殿不是常见的那种前后殿的长条结构，而是一个方形，估计这里的历史比卫城那些神庙更古老。
一进去里面三边各摆了三排椅子，中间还有室内的小神殿。
然后人们又一组一组轮流进小神殿。
皮洛士快到门口时，便闻到了一股……
麦芽的香气。
还混杂着酸朽的味道。
往里一看，只见中间放着一口大缸，里面液体晃晃。
走进去仔细看看，上面有一层浅浅的沫子，还有沉浮的麦粒。
这是酒吧？
饿了一天就喝这个？
按年龄顺序，卡德米亚第一个喝。
喝完之后满脸面无表情的表情。
玛利亚和黛达米亚叽叽咕咕之后，还是玛利亚先喝。
不知为什么她还看了皮洛士一眼。
喝完好像也没品出什么来。
接着是黛达米亚，再接着是皮洛士。
祭司舀过之后，递给他木杯。
“……”
皮洛士看着粗若儿臂的杯口，上面还带着不少水渍，一时陷入了沉思……
假设卡德米亚拿正面，祭司拿反面，玛利亚拿正面，祭司拿反面，黛达米亚拿正面，祭司拿反面……
等等！
他们如果他们用不同的手接，那就会产生位移，那么……
“哎呀你快点~！”特洛雅丝恼火的在他屁股后面一推。
“……”
喝吧。
皮洛士将带着杂质的饮料一饮而尽。
嗯……
好像……
确实是酒。
酒精味很淡，麦粒已经泡烂了，有点恶心。
这种东西真的能营造宗教神秘感吗？
你们要不整点拉米亚小烧？
接着轮到三个小孩。
皮洛士略一皱眉，这毕竟是酒啊。
“小孩子少喝一点。”
“——要你管！”特洛雅丝用鼻子狠狠一出气，然后举起木杯就是吨吨吨。
唉！又没注意方法不是。
轮到尼刻西时，特洛雅扶住杯底，“别听他的，喝！”
“……”
最后是小克娄巴拉特，她尝了一口之后嘟嘟了一句“像掺水的啤酒啊！”随后也一饮而尽。
皮洛士没喝过埃及人的啤酒，反正这个跟前世的啤酒肯定不一样。
喝完“麦酒”，又让喝薄荷油。
那不就是薄荷的精华吗？
虽然量很少，但是皮洛士光是闻着就觉得凉气冲顶。
这玩意能喝？
不过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好滑！好腻！
好凉凉！
除了有点恶心之外，没神马感觉啊！
**
祭司们把人都领到一片麦田里。
衰败的麦秸秆软趴趴的立着一碰就倒，走在里面脚下咯唦咯唦的都是不知积攒了多久的秸秆和自然脱落的麦穗。
这片麦田应该去年夏天时也没有收割，也可能从来就不收割，这里就是一片野麦田。
祭司随后就带着火把走了。
天上还没出月亮，灿烂的星光只是让地上显得更黑。
据说这就是狂欢夜，和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小孩子都靠紧皮洛士。
“一会月亮就出来了，到时候就比较亮了。”玛利亚的声音响起，“这里被称作拉里安原野，据说是世界上最早种庄稼的地方。不过多半是吹牛，希腊在整个已知世界都是历史最短的地区之一。”
说着还呵了一声。
祭司刚走你就说人家坏话？
“不过这里倒是有可能是希腊最早种麦子的地方，这么看的话得墨忒尔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人。”
把真实存在的人或者真实存在的历史事件在传述中逐渐神秘化，最后变成彻彻底底的神话，这确实好像是古人可能干的事。
玛利亚研究炼金术之余也会思考这种东西？
不过皮洛士上辈子曾经听过一个“母题理论”，恰好相反，认为各民族的神话都是从人类很早期的时候的一些小故事上流传出来的。也就是说，天下文章一大抄，很可能从人类还在大迁徙的远古时代就开始了。
就比如赫拉克勒斯做了十二个任务，而遥远的东方的羿也是受帝尧之命下来杀大蛇抓野猪射太阳诛除各路野怪，如果这两个英雄用的是一个母题，那这个故事很可能在人类刚刚走出非洲时就存在了。
不过这种时候没必要和玛利亚抬杠，估计她也是为了缓解大家的紧张。
皮洛士和黛达米亚、特洛雅丝牵着手，还有两个小孩在中间，玛利亚和卡德米亚在最后，一路向深处人声喧哗的地方走去。
虽然生命都看不见，但随着距离接近，那种热闹的氛围也传递过来。
先来的人已经开始狂欢了，有的人还是大声喊“伊阿科斯！”，有的只是发出各种无意义的鬼叫，有的却是富有节奏的……
喂！
喂！
喂！
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
好在啥都看不见皮洛士也不觉得尴尬。
只是黛达米亚握着他的手有点想放开又不敢放开的感觉。
“……”
把我当什么人了？
离着鬼叫场合越来越近，夜色中响起玛利亚的声音：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看过一些古籍上的记载。在几百上千年前，参加这个仪式的只有女性，她们会在潘妮奇思之夜分食生吞活鹿、活牛，甚至是小孩子。”
鬼故事一讲完，皮洛士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只是黛达米亚和特洛雅丝牵着的手都突然带上了力道。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
——玛利亚你好无聊啊！
皮洛士感觉那种群魔乱舞的动静越来越近，开口道：
“我们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吧！”
黑暗中听到好几个如释重负的声音。
几人便继续拉着手向旁边走去。
今天已经是19日，快到午夜时，银色半月才从东方升起，微凸的脸对着天顶。
四周终于有了些光亮。
“就这里吧！我要试试冥想术，看看能不能得到启示。”
你还会冥想？
玛利亚自顾自的踩倒一片稻田，然后便盘膝坐下，闭上眼睛。
众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坐成一圈。
好像女的对这种神秘都挺热衷的样子。
这时少女又睁开眼，看到皮洛士正坐在她对面，脸上露出了埋怨的表情。
又怎么啦？
皮洛士感觉好委屈啊。
只见她鼓着脸，一手扶住地，把双腿改成偏向一侧的跪坐，然后就保持这个姿势又闭上眼睛。
“……”
杂念这么多还想入定？
皮洛士也阖目尝试冥想。
嗯，尝试。
过了一会，寂静中听到“呼！呼！呼！呼！”的声音，皮洛士一下也不免紧张起来，连忙睁眼一看
——
玛利亚低头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还“嘿嘿、嘿嘿”，旁边卡德米亚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