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山海经》里描写了很多地方，除了“海内”“海外”，还有遥远的“大荒”。

我在“少年读山海经”系列图书第一本《千万里江山》中，对《山海经》记载的各种各样的山集中做了说明，让小读者对我国古代的山川河流所在的地理位置、走向、轮廓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按照当代学者对先秦时期我国古人生产生活的研究，我认为，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是古人能够做到的，可要让他们渡海就比较困难了。此外，古人笔下的“海”就是我们今天说的“海洋”吗？如果真的是海洋的话，那它到底指今天的哪一片大海？渤海、东海、南海，还是黄海？

看来，要想讲好《山海经》中的《海经》和《大荒经》（这两部分都涉及“海”），首先要讲好“海”这个字。

要理解“海”这个字，我觉得《山海经·海外南经》中的一段话很重要，特抄录在下面：

这段话的大意是：凡是大地所承载的，包括天地四方、上下之间的万事万物，四海之内，有太阳和月亮来照耀，有大小星辰在运行，有春夏秋冬来记载季节，有木星的运行轨迹来纪年。万物都是由“神灵”所生的，它们各有各的形状，寿命有长有短，只有圣明之人才能懂得其中的道理。

通过阅读这段话，结合整部《山海经》的内容，我试着解答下面三个问题。

◎古人提出的“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包括哪些地方？

“六合”是一个空间概念，指的是方位，包括上、下和东、南、西、北四方，泛指天下或世界。“四海”不是说四片海洋，而是泛指中原地区之外的东、南、西、北四方疆域。那为什么要以“海”命名呢？这跟我国古人的地理观念有关系。在古代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人们认为他们生活在大地的中央，脚下的陆地是平的，陆地的尽头被海洋环绕，所以合称“四海”；国境以内为“海内”，国境以外为“海外”。当然了，这里的“国”是古人眼中的国，不能与今天的“国”同日而语。

我国古代有个俗语——“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四海之内”（简称“海内”），即指当时被人们探索过的地方，有秉持相同或相近文化的人生活的地方。与之相对应，“四海之外”（简称“海外”）是指四邻各族居住的地域，或者人们还没有深入了解的地方。至于“荒”，那就更遥远了。“荒”是什么意思？就是未开垦嘛，也可以说人迹罕至或者完全没有人烟。由“海内”而至“海外”，再至“大荒”，这是一个由近到远的认识过程。可以说，《山海经》凭借这几个概念就把古人眼中的“天下”讲全了。总而言之，古人早就意识到了，在他们生活的地方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而其中有些地方是他们未曾到过的。

◎“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有什么含义？

这是古人对万事万物的一种看法。古人认为，万物都是由“神灵”创造的，虽然它们有不同的形状、不同的生存环境、不同的生长规律，但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所以，即便它们看上去千差万别，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有的小读者要问了：“既然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还记载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动物、植物、山川河流做什么？”我想说的是，这些记载说明古人有好奇心，他们早在几千年前就想到还有更遥远的世界等待自己去探索了。人类要是没有好奇心，怎么能产生探索精神呢？没有探索精神，怎么能推动科技的进步呢？所以，我们的祖先拥有朴素的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精神和志向。

◎《山海经》中出现的“国”是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吗？

《海经》和《大荒经》记载的内容，有的存在于九州大地，有的存在于远方异域；有的地方离人们生活居住的地方不那么远，有的则离得非常遥远；有的人或事书中能说得清楚一些，有的则只能靠想象补缀了。这就是上古时期的人对周围的世界朦朦胧胧的认识。“荒”，就是古人能想象到的最远的地理边界。

翻开《海经》和《大荒经》，我们可以看到上面记载了许许多多的“国”，有什么羽民国、深目国、犬封国、丈夫国、盈民国等。这个“国”那个“国”，名字稀奇古怪的，看得人眼花缭乱。请问：书里的这个“国”那个“国”，都是一个个真正的国家吗？

答案是否定的。有学者经过考证认为，“国”在先秦时期主要是指诸侯王的封地或者都城，而《山海经》中的“国”主要是指远远近近的一些地方、一些部落或部落联盟。它们离中原地区较远，人们为了便于记录和描述，便冠之以“国”名，实则这些地方的人并没有把“××国”作为自己的部落名称，有的“国”甚至只是一些海上的小岛。

简言之，《山海经》中出现的“国”，就是一个个“地方”的意思，你可千万别以为那都是真正的国家。

按照《山海经》的记载，我们应该先讲《海外经》，然后再讲《海内经》，最后讲《大荒经》。但我现在将这些内容按照南、西、北、东四个方向（这也是《山经》描述各地山脉的次序），根据“由近及远”的原则，依次讲述发生在海内、海外和大荒的故事，包括这些区域中的奇人异国和风土人情。这样的讲述方式比较符合现代人的认识规律和空间观念，讲起来比较自然。

好了，言归正传，让我们翻开《山海经》这部书的《海经》和《大荒经》部分，放眼朝四面八方看一看吧！

注：本路线图列举的山川、部落、怪兽等名称，分别在《海经》《大荒经》中出现过，但并非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