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河恩娜觉得鲁祁瑞不可理喻，她本身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受不得别人这么跟她讲话，此刻气血上涌，声音提高，质问道：“退一万步讲，我诊断真的有问题，那你就不能换一种方式跟我说？为什么一上来就攻击我的专业能力？有没有人教过你跟人说话要有礼貌？”
鲁祁瑞似乎被她的话击中，冷冷笑了：“不好意思，我从小是个孤儿，没人教过我讲文明懂礼貌。”
河恩娜顿时想起，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孤儿，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对他做的事，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妈妈像疯了一样，一会大笑，一会又仰头大哭。突然又摸着她的头，尖尖的指甲划过她的额头，她身体轻颤，只听妈妈发出温柔却又令人害怕的声音：“恩娜……妈妈不会让别人破坏我们的家庭的，妈妈会保护你，妈妈答应你了的啊。”
“就跟你爸爸当初答应我的那样，他说会跟我一辈子在一起的！一辈子，少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算一辈子！”
说着又放开她，抓起一旁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疯狂大笑：“你爸爸只是一时冲昏了头，只要我将他们解决掉，他就又会回到我们的身边了呢！”
说着，平时瘦弱胆小的女人，此刻居然一下就将小男孩举过头顶，将小男孩从窗户扔了出去……
“不！！”只听一声尖叫声传来，有一个身影箭一般地往窗口冲去。
河恩娜陷入了沉思，鲁祁瑞见她愣在那里，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坐在河恩娜的位置上，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按了一下回车键后，身边的小型打印机滋滋滋地响，鲁祁瑞拿起刚打印出来的纸，直接将河恩娜的章沾了沾印油就往上一盖，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拿着这个，去二楼交了费后去2号楼的二楼CT室照CT，拿了结果之后再回来找我。”
说完将盖了章的单据一把递给中年男子。
河恩娜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反映了一下，才意识到鲁祁瑞在做什么，转身冲出去想阻止，但中年男子已经拿着单据急急忙忙地奔向二楼。
河恩娜气的往桌上一拍，说：“鲁祁瑞，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冒用他人名义，随便就下诊断，未经诊断就说人家有恶性肿瘤！你知不知道刚说的任何一件事，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都足以让你以后的医生生涯葬送？？”
鲁祁瑞冷着一张脸，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不用等以后了，如果这家医院都是这样不重视患者，草菅人命的，我觉得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我现在走。”
河恩娜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鲁祁瑞离开门诊科室之后，气冲冲地往门口走去，越想越生气，觉得河恩娜对不起她身上穿的白大褂， 对不起毕业宣誓的时候的誓词，一脚将脚边的石子，狠狠地往旁边踢去。
却听见旁边响起一下笑声，他正在气头上，转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笑他，却见到一位故人。
姜善宇，正一脸带笑看向鲁祁瑞。
鲁祁瑞冷哼一声：“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居然看到这么污染我眼睛的人，回去哥得好好洗洗眼睛。”
姜善宇心中不快，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笑着说：“怎么说也是相识的人，怎么，连招呼都不想打？”
鲁祁瑞不屑的笑了笑，说：“你有什么脸要我跟你打招呼？当初你做的那些龌蹉的事情，你全都不记得了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
姜善宇摇了摇头，叹道：“年轻人啊，总是这么热血沸腾，这也是好事，也是坏事，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嫉恶如仇，一心只想为人民做好事，做大事。”顿了顿，又说：“可是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盖世英雄？时间久了，满怀抱负却不被认同，那可真叫人气馁啊……”
鲁祁瑞歪歪脑袋，有些奇怪的看着姜善宇，问道：“你放了这么久的屁，到底想说什么？讲话都没有重点，你是怎么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说着又装作恍然大悟一样：“哦……我想起来了，就跟你当年一样，老是想着怎么去设计别人，怎么去踩着别人上位是么？”
鲁祁瑞又感叹似的摇摇头：“也难怪我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不就是因为我学不来你的那些阿谀奉承，心狠手辣？”
姜善宇被他的话攻击的气血上涌，指着他说：“你！！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明辨是非、辨清了忠奸？你怎么知道，你认为是好人的，那就一定是好人？”
鲁祁瑞哈哈笑了两声，说：“因为我有脑子啊，谁是好人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又可惜般得摇摇头，补充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接着再也不管姜善宇，扬长而去。
姜善宇在他身后阴沉地眯了眯眼睛。
鲁祁瑞到了医院门口，回头望了望医院耸高的大楼，咬咬牙，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那头接通后，他也不等人开口说话，直接喊道：“胖子！出来陪我喝酒！老地方见。”
接着就挂了电话，再也不回头地往医院外走去。
到了二人约定的老地方，胖子已经等在了那里，桌上放着一盘烧烤，半打啤酒，自己的杯子已经装满，哼哧哼哧地吃的不亦乐乎。
宋武见他来了，忙将他的杯子满上了一杯啤酒，待他坐下，狠狠喝了一口啤酒，又咬了几口肉串之后，才斟酌着开口：“哥……你不是应该在上班么？出了什么事……”
鲁祁瑞一口打断他：“别说了，那家医院老子高攀不起，老子不去了！”
宋武见状，心里虽吃惊，但也不敢多问，扬手让老板又上了一盘肉串。
鲁祁瑞一个人默默喝了十分钟酒，才重重地打了一个饱嗝，开口道：“你说，怎么能够这么随便诊断呢？问了一下症状，然后问人家有没有去看过咽喉，没看过就像踢皮球一样把人踢走，算什么医者仁心？”
“看她娇娇小小的， 平时说话也是阴声细气，对我也是那几个科室里算是不错的，怎么就是这么草率的一个人呢？”
“听了我的话，还不接受我的意见，我说她不专业，她说我是乱讲话，我怎么乱讲话了？你不是知道么，我一眼就能看到那个男人的右肺已经被一个肿块占位了，再拖，再拖那就等死了……”
宋武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插了插嘴：“瑞哥……听你的意思，似乎又是你跟别人的诊断起了冲突？但是——”他偷偷瞄了鲁祁瑞几眼，还是壮着胆子接着说道：“哥你这个特异体质，大家都是不知道的啊，在你看来，你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用X光一样的射线把人家的内部结构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在别人看了，你确实是有点空口无凭……”
他的声音随着鲁祁瑞威胁的眼光射过来而越来越小。
鲁祁瑞见他不说话，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接着说啊，平时不见你这么能说。”
宋武没听懂他话里的反讽，竟然真的接着说：“而且听你说，对方还是个小姑娘……你想想，你一上来就直接把人家的推论一把推翻不说，还一句话就否定人家的专业水平。能进你那个医院的，哪个不是高材生啊，平时都是被人捧着哄着的，突然被你这么质疑，顶回来也是能理解的啊。”
鲁祁瑞听了他的话，嘴上哼了两声，顶了回去：“那已经不是我的医院了。你这个胖子，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尽帮着别人说话？”
心里确实把话听了进去，也开始反省起来，细想当下的自己的语气和举措是不是有些过分。
其实宋武不是全为河恩娜考虑，他只是认为，这个医院对鲁祁瑞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不想鲁祁瑞一时意气用事，就丢失了这么好的前途。
此刻见火力似乎已经下足，也不再刺激他，安静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地沉默地喝着酒。
鲁祁瑞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今天我遇到姜善宇了……”
宋武还没反应过来：“姜什么宇？姜善宇……谁啊？”
突然一拍大腿，喊了起来：“我去！当时那个让你进了劳教所的罪魁祸首姜善宇？？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还好意思来找你？”
鲁祁瑞不满地看了看他：“你那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听到我过去辉煌的经历么？”
宋武捂住嘴，左右望了望，说：“他找你干什么？”
鲁祁瑞有些犹豫地开口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他似乎想要拉拢我……”
宋武正想开口，突然，鲁祁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来电，鲁祁瑞盯了半晌，还是拿起电话接了起来：“喂，哪位？”
那头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喂……是鲁祁瑞吗？我是河恩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