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全世界的黄连素
纪青山说的一半是实情，一半是气话。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根拉到极限的猴皮筋，随时有断掉的可能性。今天被花瓜送到医院的路上，他差点以为自己撑不住了。医生也一再告诫他，不能再透支自己的健康了。
以往累到极限时，和舒眠打情骂俏一番，觉得还能再顶一顶。如今无端卷入这几个女人之间的官司，他觉得自己的血槽立刻就要空了。应付一个女人已经够头疼，同时应付几个女人，非常折寿。
舒眠却只以为他说气话。
“你不会因为朱红，就用退出来要挟我吧！”舒眠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若是换了别人，她不会这样责难，可是对方是纪青山，是她赋予无限希望，当成知己的人。是她表白“月色真美”的人。他突然说出这样泄气的话，让舒眠猝不及防。
同样觉得不可置信的还有纪青山。他拖着病体，全力以赴帮助舒眠，如今在极端烦闷的情况下和舒眠示弱，却被当成了要挟。
“我是会要挟你的人吗？若是要挟，我当初为什么要淌这浑水？”纪青山烦躁的起身，他把打了点滴一片青紫的手放在口袋里，再也不想表现出半点软弱。
“纪青山，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想唱了。这是儿戏吗？你知道我们没有退路的。”舒眠挡在他面前说。说好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能自己蹦走了。
纪青山绕过她，冷笑一声说：“我说着玩呢。既然答应你了。我自然会继续唱。唱到死那天为止。”
话说到最后，眼里是寒气逼人的光。
舒眠在他身后跺脚：“你说什么气话。为了一个朱红，值得吗？”
“这和朱红没关系。”纪青山不胜其烦，他低声说完，夹起一大摞谱子径直走了。
此后的几天，排练有序进行。
蒙古族合唱团和蒙古大夫不是一个概念，人家专业性很强。拿到纪青山连夜写的谱子。当天就唱得七七八八，没几天已经和琪哥合作的天衣无缝了。
舒眠和朱红没有正面交锋。两人各怀心事，表面上什么也没发生。杀人诛心，越是这样，朱红越是忐忑，排练效果一直不好。瘦猴被纪青山要挟，用了极大的克制，才没在给朱红伴奏时敲破鼓。
舒眠每天都能在演播室里见到纪青山，那人异常忙碌，或者是看上去异常忙碌，总之两人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
到了录播的前一天，舒眠举着一个巨大的衣服袋子早早来到服装室。袋子里是她给纪青山定的演出服。上一次录播时那人的服装太凑合了。此后舒眠偷偷从服装师那要了纪青山的尺码，去定制了一身演出服。本来想给那人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两人闹了别扭。更没想到纪青山作为男人，一直不肯给自己台阶下，就这么僵持到现在。
舒眠心中不平，特意要求服装师不要告诉纪青山这套衣服的来历。她下定决心，第一次吵架，她一定不能作先服软的那个。今后两人相处的地位就看这次了。
舒眠想的虽好，却很快因为服装师的一句话破防。服装师在给纪青山试了衣服后，又进行了一些改动。她回来偷偷告诉舒眠，纪老师的尺寸又瘦了，而且化妆师也说他气色很糟，脸连粉底都不用打。白得跟纸似的。
舒眠听了这话，在演播厅里漫无目的的绕了两圈，然后鬼使神差的去了那人的休息室。
门关着，舒眠轻轻拧了一下，顺着门缝看到那人穿着演出服躺在沙发里，手臂压着额头。
舒眠推开门，轻轻咳了一声。
纪青山放下手臂，看向门边。
“来了……”他说的很轻很自然，仿佛这些天两人一切如故。
舒眠走过去看他，只见他的妆发已经做完了，人看着还算齐整。但是眼里没什么光彩。
“准备好了吗？”舒眠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扶手上没话找话。
那人轻轻点头。慢慢坐起身来。
“纪青山，关于朱红的事，我站在你的角度想了想，有点理解你了。”
纪青山苦笑一声说：“嗯？说说看。”
“这毕竟涉及到你的……”舒眠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爸的妻子，叫后妈，那人似乎比纪青山大不了多少。
纪青山却明白她的意思了。
“确实有点尴尬。但是这也确实不该影响到节目。”纪青山很坦诚的说。实话实说的态度让舒眠有点心虚。她倒宁愿他感性一点。
“你别怪我反应过度。你是那么仗义，那么好心眼的一个人，我不喜欢别人利用你。”舒眠鼓起勇气说。她只允许自己一个人利用纪青山。
纪青山若有所思抬眼看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揣摩她的话。她是夸自己呢，还是损自己呢？
他唇角还是有些笑意，但是眼神无限疲惫。
“咱们不说她了好吗？有点累。”纪青山仰躺在沙发靠背上说。手放在身前，摩挲着衣服前襟上的水晶纽扣。那是舒眠特意找到的蓝色水晶，和他的电吉他的颜色正搭配。昨夜舒眠在保姆的指导下一颗颗亲手缝上去的。
舒眠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说：“今天录完了，给你多放两天假。你好好歇歇。服装师说你的衣服尺寸又大了。”
纪青山叹气：“那减肥茶效果真不错。”
舒眠难为情的低头说：“我喝了一斤都没减。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这几天好些没有，我明天给你送药过去。我把全世界的黄连素都买来给你。”
她一着急又开始胡说八道。
这一招真的管用，纪青山终于“扑哧”一声笑了。他抬手按舒眠的头顶说：“别乱喝什么减肥茶。这不是很好吗？”
他指了指舒眠的身上说。
舒眠突然意识到那人在夸自己身材好。她也知道自己身材不错，可是被喜欢的男人夸又是另外一回事。
女孩灿烂的笑着点头说：“你再歇会。我在台下看你。加油。”
她说着伸出拳头，纪青山会心一笑，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两个拳头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