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南昌
我跟姐就像两只羽翼渐满的鸟儿,一只接一只的飞走了,留下父亲独守空巢,等待下一个冬天,我们会像候鸟一样的飞回来。
那天中午,姐吃了一小碗饺子,连大蒜也没蘸,匆匆忙忙的让我把她送村东头,临走塞我一信封:里面有五百块钱,下午去厉庄邮局,打卡里,省着用啊,记着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学业为重。
我说:放心吧,姐,你的话,连标点符号都记着呢。
班车缓缓的驶了过来,忽有一种难舍,由心而生,这一别,又要一年半载的见不着面了,我说姐:我想抱抱你。
姐对我有着瞪不完的白眼:滚!
我:¥$#%…
第二天,我也动身了,早晨下了很大的雾,伸手不见五指。
父亲六点多就来敲门了:今天雾大,路上车马慢的,你不早点走,别误了票。
我说:马上起。
一掀开被窝,一哆嗦,妈的,冷啊!
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父亲不是母亲,他没有说一堆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五点就起来了,煮好了饺子,装了一些炒花生,炒米,煎饼,捆一塑料袋子里:这个你塞包里,到学校分给你们同学吃,到了南昌,晚上打个电话回来。
我很想在离开前,狠狠的抱一抱父亲,可,吃完饺子,我又不好意思了。
看着父亲推出车子,准备送我去东头坐车,一肚子话要跟他说,让他少抽点烟,按时做点饭吃,可,话到喉咙口又咽下去了,坐上车,父亲驮着我,两个人一言不发,耳旁的风呼呼的,很快就到村东头大路边站点了。
村里村外,大雾弥漫,等班车时,父亲就站我面前,突然发现父亲也没我高了,湿漉漉的头发上,那一根根的白发如霜染一般,十分刺眼。
父亲掏出旱烟,我先一步的掏出了自己的绿南京:以后莫抽旱烟了,要抽就抽这个。
父亲愣了一下神:你会抽烟了?
我点点头:嗯,抽的也不多。
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嗯,呆外面少抽烟哈酒,放学多吃饭,莫乱跑。
我说:知的了,旱烟你莫抽,你也抽这个。
从金山镇开往青口北站的班车滴呜呜的来了,跟父亲还想多说几句,他抢了先:记着啊,你这个脾气从小就冲,出门在外的,得改,自己管好自己,上车吧。
古人说的对啊,知子莫若父,父亲的爱,又如大山一般的无言,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他就静静的站在哪里,看着班车越走越远,消失进茫茫雾色之中,才转身离开。
我来的确实提前了一些,十点才进站检票,九点四十就到了,市区里的雾相对的少一些,站前广场里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沉沉。
对面的小商店早早的开了门,背着包走了过去,老板问我买啥,我啥也不买,来打个电话。
马小会的声音一听,就是从被窝里传出来的。
我说:猪,你还没起啊,告儿你一声啊,我马上坐车了,今晚下半夜到。
马小会迷迷糊糊的:嗯,嗯,你才猪呢,下车回去就睡觉啊,明儿晚上十一点,我也到了。
我说:嗯,明晚我去接你。
马小会问:你自己吗?
我说:不,还背着一个包。
马小会说:哈哈,过年过傻了吧你,又是站票?
我说:首站买的,坐票。
马小会:哎,郭,我告儿你啊,我打电话给汪思城了,咱俩马哲都过了,你悬呐,刚好六十,怎么那么会勒马呢,蹄儿就踩及格线上。
我说:哈哈,开心,不对呀,我感觉我能考七十多,那试卷最后两大题都写满了。
马小会:哈哈,考多考少,跟你写多写少有关系吗,猜我考多少。
我说:你应该考七十多,往点上。
马小会:哈哈,聪明,比你高十三,好送的话,我想把零头送你了。
我说:哈哈,不送也可以了,反正我也过了,你睡觉吧,我马上进站了。
马小会:嗯,开心,明天就可以见到了。
我说:嗯,明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