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扑了个空
当一个人去一座陌生的城市,生活和心灵上都会有一种空洞感,走进这座城市高楼大厦之间的人来人往之中,这种空洞感就会愈来愈强烈。
飞哥是我在南昌唯一的熟人,带我来这里的家乡人,前一段时期,周六周末有事没事就会来他这坐坐,听几句家乡话也好。
这回过来一趟扑了个空,他搬走了,寝室的人说,上星期搬去了岱山印钞厂后面,住在哪栋民房里,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等,每天下午他会来食堂吃饭的。
中院食堂下午五六点才开饭,还不知道他几点来呢,我说不等了,等到那个时候,回去的公交车都没有了。
和那个学长驴头不对马嘴的瞎聊了一会,关门告辞,回湾里。
这一天,一来半去的,到湾里天都快黑了,过的稀里糊涂的。
给黄颖宿舍打了个电话,她室友接的:哪位,你找谁?
我说:黄颖在吗?室友:你等一下。
电话里,那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室友喊:黄颖,你电话。
黄颖从楼道里走了进来:谁呀?室友说:不知道,一个男的。
黄颖接过电话:你回来了吗?
我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黄颖说:我寝室电话只有你知道啊。
我说:吃饭没,一起去食堂。
黄颖:那你在门口等一下,收衣服呢,三分钟。
我说:恩。
电话还没挂断,室友问黄颖:你交男朋友啦?
黄颖说:没哎,我们家兄妹姐弟四个,小时候养不起,就把我哥扔了,他来这里上学的第一天,我给找回来了。
那室友不信:真的假的,帅不帅?
黄颖说:真的,怕他自己跑回来,扔的可远了,到海边了都。
电话断线了,嘟嘟忙音…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中科部都知道了,我俩好的跟亲兄妹一样。
有人找黄颖不到,就找我,你妹呢,有人找我不到,就问黄颖,你哥呢。
预科班和五年一贯制的教室是斜对门,一起上课下课,总是这样,每天不是她问我,就是我问她,明天你干嘛去,知道对方的去向成了一种习惯。
在食堂,一人一碗汤粉,何朝辉和班里的两个同学从NC市里也回来了,端碗过来坐了一桌。
何朝辉问我:明天干嘛去,还躺床上修仙?
我说:再睡四肢都退化了,但又不知道去哪。
何朝辉说:明天一起后山溜溜?
我说:也行,反正在宿舍里坐着,躺着,都是闲着的。
何朝辉说:要去得早起的,六点以后要收门票。
我说,行,明天去,问小颖要不要跟着。
小颖吃完汤粉:不咯,那么早,我起不来哎。
晚上回去,和何朝辉他们三个,甩了几把地主,回到自己宿舍,洗洗爬床上就睡了。
妈的,第二天没一个早起的,凉飕飕的清晨,胳膊都不想伸出被窝,超过一厘米,就是远方,一睁眼,九点半了都。
湾里的上午,还是很迷人的,桂花树下满街香,宿舍楼区里,活力四射,生机勃勃。
篮球场上,你跳我挡,你传我拦,一群大三大四生,生龙活虎。宿舍楼顶天台上,还有披着阳光背英语的。
扯掉被子,伸伸懒腰,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饭去。
大学的生活,不上课的星期天和假期,时光是发虚的,你得找东西填满它。
青春洋溢的莘莘学子们,每日的校园生活就是穿梭于充实和虚度之间。
大专各科系的生活,丰富多彩,也有很多散乱的,喝酒,打牌,泡网吧,混满四年等着拿学院毕业证的大有人在。
相比之下,中科部,初中过来读两年预科班,再升大专科系的校园生活,就纯粹了许多。
如果说大专生是准备游向大海的鱼,那大专预科和五年一贯制的我们,就像四肢未育全的蝌蚪们,窝在中科部的池塘里。
我常常觉得自己像一个下完地回来,吃饱没事干的农民。
预科班的几门课程并不难,考过了六十分的及格线就行,一次考不过,恶补一下,再补考一次,就可以冲过去。
常常下午下课后,吃过饭就坐在宿舍楼西边的台阶,看下面的人打球,经常打球的几个人也都认识我了,脱下来的T恤和矿泉水,放了过来。
那个大高个的扔来一根月兔春:哥们,来根。
我接住,还给了他:谢谢,我不会。
坐那看的入迷,两眼突然给人从背后用双手蒙住了,半天也不说话。
说不说话的,我都知道是谁了:下回拿盆扣,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小颖抽回手:哈哈,天天看,怎么不下去打,我给你喊加油,发什么呆哎。
我说:看他们打就好了,还不累,我再想,我是谁,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小颖用诧异的眼神看看我:深奥哦,我们都是神的孩子,不小心从天上掉来的,哎,下晚自习,吃水煮去,好久没吃了哎。
我说:听你的。
小颖说:走撒,别看了,六点了哦,去教室。
晚自习下课,学生们从各个楼层和教室里涌了出来,三三两两的结着伴,说说笑笑的挤向楼梯出口。
今晚马小会负责锁班级门,我跟她说:你先走吧,我跟小颖说好了,等人走空了,我们再走,我来锁。
马小会把钥匙丢给我:那我走了先,钥匙别忘放楼下保卫处,签字。
我说:好。
马小会前脚刚走,小颖后脚进来了:哇!你们班人跑的真快。
我说:嗯,下课铃一响,一个个跟脱了缰的小野马似的,要不是还要点一次下课名的话,有几个人早跑网吧占机子去了,晚自习对他们来说,就是每天蹲两个小时的鸟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