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普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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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很无奈,但一定有出口

上普陀山,是因为一种城市病。这种病,大概在山里人听来,闻所未闻。

植物性神经紊乱,在我身上的表现是:时不时心跳加速,气急,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有病,时时刻刻都想往医院冲,和医生一聊,病就好了。而这种病的由来,也是因为另一种城市病:过度减肥。

在城市里自我折磨了一年,我决定先前往海岸,给自己一点时间适应即将来临的改变,仔细思索整件事的真正意义是什么。让海洋的韵律、山的挺拔感发我,帮我进入一个简单的存在处境,继而出现那个“突然之间就好了”的奇迹。

也因为这个迁居的大计划,新年伊始,我也终于有了对下一年的计划和梦想,这是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

好事多磨。因为疫情,一个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春节,让前往普陀山定居这件事无限期后延。除夕当天,普陀山封岛,寺庙关闭。之前有人说,这是明朝以来,普陀山首次关闭寺院。后来我听人转述寺庙里师父的话,说其实不是。康熙年间,为收复台湾,也曾有过一次海禁,普陀山包括沈家门等沿海地区的僧侣、居民全部内迁,直到台湾收复后再次开放。

景区于3月20日春分那天开放,但寺庙大门依然紧闭。收到消息的那天,突然有种被赦免的激动。很多人说,普陀山如果寺庙不开,还不都是白搭!我已经顾不上争论“普陀山是否等同于烧香拜佛”这个问题了,先放我进岛再说。

上岛那天,下雨,降温,余杭、临安等地都下了雪。拖着家当来到码头,和猪年春节上岛求姻缘那日目睹十万大军的盛况天差地别。

到普陀山定居并不只是挪个城市那么简单,登船这个仪式让迁移这个动作无限拉长,感觉像是换了一片土地。15分钟的轮渡,从朱家尖到普陀山,从此岸到彼岸。轮船是一个契机,摆渡着众生从红尘到佛门,同时,这趟航行又能与人相遇,让人心生期盼。

进岛后,花300元办了一张普陀山入山年卡,算是唯一可以证明我和这座岛屿的关系似乎比主客稍微近了点。

我住的地方叫合兴新厂,普陀山最北面,而“厂”字还沿用了旧时对渔民所搭建茅蓬的称呼。合兴新厂和码头在北,香火最旺人气最盛的前寺区域在南。第二天我就向南走了一遍,公交车要经过索道、古佛洞、宝月庵、飞沙岙,再到法雨寺,步行约1小时。

晚清后,百余家农民来山搭建茅蓬,租种寺院土地,垦荒砍柴。原各寺庵茶房(服务员)、挑夫、轿夫和泥、木、漆、石匠等,陆续从原籍台州、温岭和苏北等地携家属亲友进居庵院、茅蓬,人数不断增加。

从结构上来说,合兴属于“生活区”,都是农民自建房,景点不多,最大的是宝陀讲寺和万佛宝塔,讲寺被列为第四大寺,里头藏龙卧虎,潜藏着许多北大清华的高才生,不轻易出来。两天一晚的常规游客一般没时间到这一带,除非需要借助索道登佛顶山。另外,像《普陀山志》里提到的其玉庵、弥陀庵等,都只剩标识,庵是早就不在了,弥陀庵原址新造了一栋难看至极的房子,其玉庵的身影只能从农家乐的门牌号中看出。

张、洪、翁是这里的大姓。据说现在普陀山大和尚道慈就是合兴塘头人。我们住的宿舍在合兴新厂,房东姓洪,兄弟两家出租两栋农民房当作小旅馆,一栋楼里有三层十多个房间。自己住旁边的平房,前院拥有一大片土地,后山的竹林有春笋冬笋,日常蔬菜无须发愁。

而我发愁的恰恰是一日三餐。

首先是距离远,到菜场约12公里,要么走后山,爬山路一个小时可以走到,公交车一趟十来元,骑车得看天气,也可以让老陈工作所在的开元观堂酒店(此后文中“酒店”若不特别注明,就是开元观堂酒店)司机来接。但我不愿麻烦人,也不习惯行动依靠他人。

其次是终究难让我提起兴趣的一日三餐。我对美食本没多大热情,何况还要自己做。除去睡觉,十多个小时里,需要做三顿饭,洗三次碗,日复一日,想想都糟心。

我在思考一些解决办法,比如,和房东搞好关系,要点菜,蹭顿饭;或者,将就吃吃酒店每日10点和4点的酒店员工餐,大锅菜油了点,时间错乱了些,但是省力。

生活很无奈,但一定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