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有关系吗叔叔？”苏木叹了口气，心说这叔叔还是改不了八卦性子。他今日来恐怕也不是来帮忙，而是来看笑话来了！
“看你说的！”苏钟桂道：“想当初，你们酒后发生关系，她妈死咬着说你强奸她女儿，将你告上法庭。你爸爸和你妈去她家跪着求她，让他们放过你，等一年后你大学毕业就跟她结婚。她妈死活不肯，非让你坐牢不可，弄得鱼死网破，最后气死了我那老哥跟嫂子。我这心里那个恨啊，这些年想着还气得咬牙。现在他家这下场，难道不是报应？你怎么就还跟她好上了呢！”
对于叔叔的这种观念，苏木心里充满无力感。当年他这个亲叔叔可是到处说他就是劣根性，说他爸妈就是活该。这才过去几年，现在倒说得多顾念兄弟情了。他反问道：“那叔叔，我家当年那事，又是什么时候的报应呢？”
“这...”苏钟桂无言以对。如果说因果报应的话，那有因才有果，他这是又说到自家头上了！
苏木接着道：“当年我跟她本就在谈恋爱，只被有心之人利用。你不了解别人家的事就别乱报应不报应的，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还是少落井下石说风凉话吧！”
“诶...你这儿子！”苏钟桂见苏木一心向着外人，真是恨铁不成钢。不耐烦道：“我为你想，你胳膊肘倒往外拐。要不是她当年硬要告你，我那哥哥会那么早死吗？”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低矮的棚房里传出“哇”的呕吐声。
“囡囡？”苏木心一紧，心说完了，全给她听到了。于是恼火的道：“叔叔你回吧，别在这添乱了，逗起人看笑话！”
苏木让殷荷回屋里，她刚到屋里突然想上厕所，但她不知厕所在哪，准备出门问一下苏木。但她出门后见苏木送叔叔在往旁边走，便自己在屋里找。去年跟苏木下乡时，在村里看到他们的厕所大都在猪圈旁边，她在廊檐下听到左边有猪叫声，便往左边找去。厕所确实是在左边，当他走进厕所，却听到苏木跟叔叔在外边对话。细听之下，却是在谈当年的事，她便不声不响的站厕所听来。哪知，这一听却听出当年苏木坐牢之事。
听苏木叔叔说：当年是因他们酒后发生关系，她告苏木强奸苏木才坐牢的。同时，苏木的爸妈也因此气死了！
殷荷简直不敢相信，她像同时被五雷轰顶，像个烧焦的木桩子杵在了厕所里。
“怎么可能？”她虽不信，但脑子里却浮现出苏木刚见他时眼里的恨，理性又告诉她他叔叔说的是真的。
她感到悲哀，又无地自容，心口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直到听到外边再一次提起苏木爸爸的死因，她心里的石头突然翻腾起来，最终哇的一口清水吐了出来。
这一吐，殷荷格外清醒，复杂的情绪中痛苦遂渐占据上风。
“囡囡。”苏木听到声音连忙冲进厕所，惊恐而担剧组的问道：“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然而，苏木的关心对殷荷来说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刺进她心里，她心痛到一阵颤抖。多么讽刺，她害得人家破人亡、前程尽毁，到头来却还厚着脸皮跟着人家。好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别碰我！”见苏木又要抱她，她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苏木，你难道就不恨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囡囡...”苏木的双手僵在了空中：“你别听我叔叔乱讲好吗？”
“他真的是乱讲吗？”殷荷浑身不停的抖着，眼泪像珠子断线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殷荷！”苏木强行将殷荷搂进怀里，道：“咱们先把爸爸的后事处理了，我再跟你说当年的事好吗？我保证不再隐瞒。”
殷荷没有挣扎，她突然感到苏木的臂膀原来那么有力，仿佛就算她挣扎也挣不开。悲伤的情绪吞噬着她的神智，她感到头重脚轻，身体重心缓缓的住下坠去。
“囡囡？”苏木感觉不对焦灼的喊了声，没有回应，他连忙将人抱了起来。从厕所出来，高爸爸正拿着个大白花圈摆在堂屋前。
“怎么回事？”高爸爸问。
“她又怎么了？”高棠锁好车门，一回头见苏木一脸痛苦的抱着殷荷从厕所出来，连忙跑上来询问。
苏木道：“叔叔来过了！”
高棠一愣，忙道：“那赶紧送医院，我在这守着！”
“不用！”苏木底头看着怀里睁着眼流泪的殷荷，道：“你去帮我把车门打开一下吧！”
高爸爸道：“你们去吧，这儿我看着！”
苏木的车很宽敞，后排放下来是可以躺下人的。他们把殷荷放到车上，石大富的车就回来了。
“怎么了？”车刚停稳，方秀峰便推门下车问。这才两天，方秀峰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以往身上那点痞气也已经变成了疲惫。
“…”
无人答话，方秀峰走进苏木的车，这才看到一直流眼泪的妹妹。
“你怎么了？”秀峰上了车，捋着妹妹脸上的头发红着眼问。
苏木道：“叔叔刚来过了！”
“你…”方秀峰恼火的瞪了眼苏木，吁了口气道：“囡囡…”他伸手欲抱妹妹，却在触碰到妹妹时犹豫的停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跟亲妹妹竟然那么陌生，陌生到他想碰一下都会觉得唐突！
“以前的事不是你的错，是哥哥不懂事，怎么就没早点察觉我妈精神有问题呢？还帮着她做下伤天害理的事！”说着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都是我…”
精神有问题？苏木一怔，惊问：“秀峰你妈怎么了？”
“精神病！”方秀峰扭头血红的眼睛看着苏木，加重语气道：“医生说，她的病不是一朝爆发的，只是我们没注意到！”说完又低头看着殷荷：“囡囡，以后她可能要长住精神医院了，这个家彻底散了！”
方秀峰无比悲哀，说完竟然流下泪来。
殷荷并没有晕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实而选择以沉默来逃避，方秀峰的眼泪让她忽然明白她现在已经没有逃避的路了，只能去面对。她伸手碰了碰方秀峰的手，想安慰却仍旧说不出话，眼泪跟着像泉水般涌了出来。
“囡囡…”苏木滑下车窗，指了下窗外一栋楼房，道：“你看，那房子就是高棠的家。八九年前的夏天，咱们还跟高棠坐在河边聊了一下午！”见殷荷扭头看向窗外，他又继续道：“那时候，他家还不是楼房，是跟秀峰家一样的老房子。你好好的，咱们当着爸爸的遗体，还有秀峰、高棠、咱们把之前的事都告诉你好吗？当年的事在这个世上，恐怕已经没有人比我们这几个人更清楚的了！”
“任何事都有表相和真实这两面性，你不能只听别人眼里的表相来给自己…给当事人定罪！”
殷荷缓缓的转头望向苏木点了点头，虽然这里对来说很陌生，但这几月来她的过去却如影相随、挥之不去。该是时候做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