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呀，苏总这么忙啊？”
高棠推开办公室门，见苏木办公桌上还放着餐盒，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怎么，和尚破戒一发不可收拾，要还俗了？”
“树砍完了？”面对高棠的调侃苏木头都没抬地淡声道。他知道冲动踢门的事迟早有人添油加醋的说给高棠，只没想速度这么快。
“那当然…没有！”高棠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支着下巴盯着苏木道：“听说咱们苏总最近火气有点大，我专程来看看需不需要多买几个灭火器！”
“呵…”苏木轻笑了声，视线缓缓移开显示器望着高棠道：“你很得闲嘛，不如去跟你那些姨姐堂姐的聊聊，让她们别一天盯着别人的私事在工作的时候发表个人意见。”
“哎…”高棠挑眉笑道：“公司里管人的事不归我不管，我也管不了啊。我就是来看看到底是要先给咱们的苏总医脚呢还是先修门！”
苏木淡声道：“请不起！”视线又移回显示器，道：“我要看合同，嘴巴实在闲不住就把饭吃了！”
“哇…原来是给我准备的呀。”高棠提过装餐盒的袋子道：“早说嘛，我正饿了！”而就在他提餐盒时，眼角余光瞟到了窗外院子里的两人，于是边拆餐盒边问道：“什么菜？有没有他们那个好吃？”
苏木冷不妨抬起头，见到高棠笑的别有意味便朝窗外看去。这一看，却正好看到殷荷夹着一块东西往欢晴嘴巴里塞，于是站了起来。
“别啊！”高棠阻止道：“难得见你家孩子跟谁这么亲近的！”
苏木皱了皱眉，道：“她吃过了的！”
“吃过了？”高棠打开餐盒的手一顿，看了看饭里的红烧排骨，又望着苏木自嘲地笑道：“呵，我以为真给我准备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不过…好像你也白操心了！”
“她姐姐出去了。”苏木坐下吁了口气。
“你呀…”高棠拿筷子的手指着苏木道：“拿不起又放不下，真不像个男人该干的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何苦要为难自己呢？”
“…”苏木不语，视线再一次定在显示器上。他扪心自问：“真过得去吗？”
自从得知方秀荷没死，还以另一个身份活着时苏木心里就在挣扎。
在监狱那会他确实恨她。恨她狠心，恨她口是心非。当他从牢里出来，得知秀荷因此跳河自杀后又恨她的逃避。然而当她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他眼前，他终究是放不下她。
见苏木不说话，高棠道：“我就说嘛，你看欢晴她就是缺少母爱，你真该给她找个妈。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正是渴望人疼爱的时候，你让人家三餐不均，温饱无人关心，孩子心里没问题才怪！”
“…”苏木抬头凝视着高棠。须臾，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卢芳，帮我发个招聘信息。”
“女，三十五岁至五十岁，会煮饭。”
高棠惊讶的饭都忘了吃，望着苏木直到他挂了电话才道：“你要干嘛？”
“你说的对！”苏木凝视着高棠道：“我是得为孩子考虑考虑，让她温饱有保障才行！”
“不是…”高棠一脸无奈道：“我是让你…”
苏木打断道：“赶紧吃饭，吃完了砍树去！”
“不吃了！”高棠丢下筷子，粗暴地给餐盒套起袋子：“给你气饱了！”
“说正事吧！”
“你上次说要还人人情，我早上回去刚好遇到了秀峰…”高棠想看看苏木听到秀峰的反应故意把话停顿了一下，见苏木着实没反应，又才道：“他说要是秀荷当初听他话嫁给大富，也不至于当冤死鬼！”
高棠回村，本想旁敲侧击了解方家对秀荷的态度。如果方家心疼女儿，那他把秀荷给带回去也算做了件大好事。下车见到秀峰在河边劈柴，他就随口道：“秀峰…你娃儿怎么还在劈柴？天燃气煮饭不香吗？”
石磨子村虽然穷，却因着附近的气田的开采，村里早在六七年前就通了天燃气，并且比烧柴还便宜。
方秀峰举着斧头狠狠地劈了下去，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平头老百性，哪能跟高老板比？”
一句话差点没把高棠噎死！
高棠心里顿时不痛快，但想着秀峰确实困难，还是压下脾气道：“兄弟伙儿的，你跟我作怪嘛。年大叔呢？”
方秀峰扭了下头，道：“腿杆疼，在屋里。你找他做啥？”
高棠往旁边几间老土屋望了眼，道：“没啥…你劈柴吧，我去看看他！”
方家还住着九十年代建的几间土墙屋，只把房上的子瓦片换成了水泥大瓦。高棠每次回村，都是遇上了邻居就打个招呼，很多年不曾往方家去过。他进了院子便喊了声：“年大爹在屋里没？”话音刚落，左边偏房里年有德的声音便问道：“哪个？”
高棠往声音传出的房间看去，他记得那间房子以前是秀荷住的。
年有德从门里出来，见是高棠，便道：“我道哪个，原来是高棠回来了啊，快来坐！”说着从屋里取了把旧得掉光油漆的凳子来到廊檐下。
高棠见提着凳子的年有德走路不大利索，便急步上去接了凳子靠墙放下道：“年大爹你自己坐，我自己搬去！”
年有德欲推辞，但高棠已经麻利地从屋里提了张凳子出来。
年有德略吃力的坐下道：“老了，一到春天这腿疼的毛病就犯了！”
高棠也坐了下来，瞅着年有德的腿问道：“大爹你这腿是咋回事？去医院看没？”
“看啥看？”年有德苦涩地笑了笑，道：“自从我囡囡走了，我这人一下子就不中用了。拖日子而已！”
高棠怔了一下，他想起打捞秀荷那日年大叔坐在河边哭的样子。刚他去屋里搬凳子时，屋里除了一股浓浓的活洛油味道外，其它都还保持着秀荷当时住的样子。甚至床旁那个衣柜门破镜子上，贴的秀荷儿时的照片退了色都没有取下来。他拿凳子时瞟了眼那张照片，莫名地觉得那照片中的女孩子似乎跟谁有些像！
高棠道：“再怎么说，不舒服还是要去看，要不你坐我的车我带你去城里医院？”
年有德道：“我现在哪也不想去了！”
高棠还准备劝说两句，心说或许还能带他见见殷荷。就在刚要开口时，方秀峰提着斧头走进来道：“你一天就念她，她要是念着我们，当初听我话嫁给了大富，至于当个冤死鬼吗？”
听到方秀峰的话，年有德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吼道：“都是你娘俩把她逼死的！”
“她才十七岁，嫁什么人？”
见年有德爷父子要吵起来，高棠忙站起来拉住他道：“大爹你不要急！”拉下年有德，又对秀峰道：“秀峰你别说了，我找大爹有点事，给点面子！”
年有德红着眼框瞪着方秀峰，方秀峰这才提着斧头进了转角屋。
见方秀峰走了，高棠才松了口气，对年有德道：“大爹我今天找你是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年有德揉了两下眼睛，道：“隔壁三家的，有啥帮不帮的，你只说来看我还能不能帮得上！”
年有德是八十年代末的上门女婿，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但就因为是上门女婿，所以他在方家说不上什么话。即便如此，因着他的好，在村里人缘关系倒是不错。考虑到这一点，高棠才想把胡家山林子的事交给他。这样给些好处既能帮苏木还人情，又不至于让人觉得他施舍！
苏木沉默须臾，冷声道：“以后别想着替我还人情的事，他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