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水悠二讨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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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有点上年纪的老旧公寓楼，也是清水悠二住的地方。从上方俯视，公寓楼整体呈方形，前方有一片空地形成的院子，而从公寓楼正面看去，右侧是楼道口，左侧是住房，一共五层，每层有三间租房，五楼则是两间。
而五楼最靠右侧的租房就是清水悠二的房间了。
啪嗒！
踏上五楼的最后一层台阶，发出沉闷的重响，踩在五楼的走廊上，身上的雨水往下面滴落，不一会儿，沿路就形成了一滩水渍。
已经完全湿透的皮鞋每踩踏一下就会发出‘噗唧噗唧’的踩水声响。
“呼，累死了！”
清水悠二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以前觉得爬个五楼没什么所谓，那可是气都不带喘，连蹦带跳，一跃而上的，但肩上扛着一个人爬五楼就是另一种体验了，特别这人还死沉死沉的，把清水悠二累得够呛。
三步并作两步走，经过挨着楼道口那个没人租住的空房间，旁边就是清水悠二的租房了。
将雨伞直接丢到走廊的角落里，左手从裤袋里急忙掏出钥匙，将钥匙暴力地插入门上的锁孔，一扭，咔嗒一声，锁开的声音，握住门把手，向下一扳，用脚一推，哐当一声，直接将门暴力推开。
在玄关处的换鞋区，清水悠二熟练地往旁边的墙上一拍，屋子里顿时亮起了暖黄的光。
左脚踩着右脚的鞋跟，右脚瞪着左脚的鞋跟，将鞋子各自往旁边一甩，就这样湿哒哒地扛着泷川绚香踏上门廊的台阶，咚咚咚地穿过过道，左转就是客厅了。
客厅的装饰很简单，靠墙的沙发、放置在中央的黑色矮木桌以及挂在墙上滴答作响的挂钟，就没有了。
直接将泷川绚香丢在沙发上，没有急着去管她，而是先将背着的书包取下，拉开书包拉链，将阿白从书包里放出来，不然阿白得在书包里憋死。
“喵！”
【喵回来啦喵！】
一道白影从书包里弹射而出，轻盈地落到地上，弓着身子，甩了甩身体上并不存在的雨水，冲清水悠二打了一个招呼，就急不可耐地从书包里叼出小鱼干，一溜烟地钻进自己的‘狗窝’里去享受小鱼干的醇香了。
清水悠二嘴边那句‘我回来了’刚说完，阿白已经不在自己眼前了。
“……”
不过，阿白瞬间又叼着小鱼干跑到清水悠二身边了，将嘴里叼着的小鱼干放到地上。
“喵！”
【撕开喵！】
叫了一声，然后抬头用荧绿的猫眼看着清水悠二。
撕不开包装喵。
“……”
清水悠二右手有点发抖地拿起地上的小鱼干，沿着半圆形切口用力将包装撕开，轻微颤抖着手将其递到阿白嘴巴边上。
“给。”
“喵~~”
说完，直接咬住撕开的口子，‘咻’地一下跑到自己‘狗窝’里去了。
清水悠二看着阿白不由轻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全身湿漉漉瘫在沙发上的泷川绚香，知道应该赶快给她换掉湿透的衣服，不过，他现在有点脱力了，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暖黄的光稍稍有点刺眼睛，只好闭目养神，休息一会等恢复点力气再说其他。
他可是从那偏僻的街道里直接扛着泷川绚香走了二十来分钟，然后又不间断地爬了一个五楼，整个人只是有点脱力已经算可以了，这得感谢清水爷爷每天严厉训练清水悠二的剑道，让他拥有一个不错的体格。
其实清水悠二本来希冀在路上遇到巡警的，因为一般看到清水悠二这样扛着人的情况，警察都会按例过来询问一下的。
这样清水悠二就可以说明情况，将泷川绚香直接推给警察了。
不过，可惜的是，想象很是美好，现实很不友好，清水悠二压根没遇到警察。
连路上的行人都三三两两地，看到清水悠二也只是奇怪地扫了一眼，然后发出意义不明的轻笑声，甚至有好事的高中生吹了一声口哨。
吹得清水悠二额头上直冒出个【井】字。
“啊，痛苦啊！”
清水悠二颇感不幸地哀嚎了一句。
雨水浸润着衣服，湿哒哒地黏着皮肤让人有点难受，头发的雨水凝结成水珠从脸颊滑落，流到嘴角，抿了抿嘴唇，味蕾感受到一股有点酸咸的味道。
过了几分钟，握了握手掌，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双手撑着地板让自己站起来，起身准备去打电话叫房东过来给泷川绚香换衣服。
清水悠二的房东是女性，心里不由有点庆幸，这真是帮大忙了。
房东是一位非常和蔼慈祥的老婆婆，清水悠二平时都叫她濑户婆婆。
清水悠二走向玄关，他的手机——一部老式的翻盖手机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面。
刚一转身，清水悠二就听见身后一阵奚奚索索的声音。
醒了？
清水悠二忙又重新转回去。
“你醒……”
话还没说完，风声呼啸，‘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就覆在了自己脸上，眼前瞬间一黑，然后一股湿凉的触感令清水悠二打了一个寒颤。
一把拿下覆在自己脸上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件湿透的滴着水珠的校服。
嗯，是自己的校服。
“喂！……”
真是失礼呐，混蛋！
清水悠二刚想出声斥责，但一抬头，嘴巴上下开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啪’的一声，黑影一闪，刷地一声，又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脸上。
拿下一看，黑色丝袜！
清水悠二额头突地蹦出了一个【井】字，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用力捏紧了手里的丝袜，袜子里的水分被用力榨干，凝聚成水滴在地板上疯狂滴落，形成一小片水渍。
“你个家伙差不多给我适可而止啊！”
清水悠二怒吼出声，吓得在‘狗窝’里享受小鱼干的阿白一哆嗦，颇感委屈且呜咽地喵了一声，以为不让它吃小鱼干了喵。
“那个，阿白，我不是说你，我在说刚刚这个背过来的家伙，不是在说你噢。”
听到阿白的叫声，清水悠二汹涌而出的气势顿时萎靡了下去了，顿时在空中慌乱地摆着手，急忙地解释道。
“诶，原来刚刚那句话是在对我说的吗？”
正在解饱满山峰前白色衬衫扣子的泷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眨了眨自己可爱的大眼睛，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歪着头，语调有点夸张地对清水悠二说道。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在跟谁说话啊！”
清水悠二没好气地说道，见泷川依然在自顾自地解开衣服扣子，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妙，于是没过脑子地问了一句没有意义的蠢话。
“你在干什么？”
“解扣子啊。”
理所当然的回答响起。
清水悠二用手拍了拍自己额头，是啊，这不是在解扣吗？不过你在我面前解扣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
“对了，浴室在哪？”
不等清水悠二说完，泷川抢先一步问道。
“那里。”
清水悠二下意识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多谢，借用一下，对了，不要用我的丝袜做些奇怪的事情哟，那样我会很困扰的呢。”
“混蛋，谁会……唔！”
话说到一半，白色衬衫再次覆盖在了清水悠二头上，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关门的声音。
是浴室那边的关门声。
“……”
清水悠二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衣服，拳头捏得紧紧地，这家伙一点礼貌都不懂的吗？！
浴室里很快就响起了流水声，甚至还能听到里面哼歌的声音。
原本强迫自己恢复冷静的的清水悠二额头上的【井】字再次暴突。
这是我的房间啊！
那是我的浴室！
不可原谅啊！
混蛋！
——
“对不起，麻烦帮我拿套换洗的衣服好吗？谢谢！”
这时，浴室里传来了泷川的声音。
“……”
清水悠二一怔，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扔掉手中的丝袜和衣服，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投降般垂下了头，叹了一口气，接着应了一声‘好’，然后……
去卧室找衣服去了。
在卧室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走回浴室。
“衣服放这了。”
是一套粉色的小熊睡衣，女式的。
是以前今井由美搬离时留在这里的。
今井由美是清水悠二高一时的英语老师，因为某些原因，曾在他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这套小熊睡衣就是当时留下的。
将衣服放到浴室架子上的衣篮里，出了浴室，清水悠二就在客厅里随意地找了一块地方靠着墙边思索起自己的人生。
听到浴室里响起的流水声，清水悠二陷入了思考。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我叫清水悠二，在自己的房间里听一个刚刚捡回家且长得还不错的女高中生洗澡顺便思考人生，虽然这样的行为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但我需要郑重申明一下，我不是变态，我只是一个正在上高二的普通学生！
“啧，真是麻烦！”
清水悠二瞥了一眼浴室的门，低声说了一句。
接着起身，走到放背包的地方，从里面掏出今天买的食材，拿到厨房里去，放到流理台上。
从厨房出来，踏着湿漉漉的过道，将手中的背包放到玄关处的鞋柜上。
鞋柜上有一串钥匙和一部老式翻盖手机。
钥匙是玄关门的钥匙。
以前今井由美借住在这里时也需要出入，所以清水悠二去配了钥匙，又想到自己英语老师家居时那丢三落四的模样，不由多配了几把。
清水悠二赤着脚，打开颇有点年纪的玄关门，走到走廊角落将雨伞收起，随手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珠，‘吱呀’一声关上玄关门，将同样有点年纪已经锈蚀大半的防盗链挂上。
将伞放到玄关的换鞋区一角，然后开始捡起自己甩飞到东一只西一只的皮鞋，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打开木质鞋柜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双鞋面印有小熊的粉色室内鞋。
小熊鞋也是今井由美留在这里的东西之一。
提溜着两双鞋穿过过道，将小熊鞋放到浴室门口。
“鞋放门口了。”
隔着浴室门朝里说了一句，不等里面回答，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将皮鞋倒放在阳台的墙角边上。
刷拉。
将玻璃门关好，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上显示的时间，快8点了。
该做晚饭了。
不过……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乱糟糟的衣服，皱了皱眉头，接着摸了一下开始有点感到空虚的肚子，抱着‘等下再收拾吧’的想法，扭了扭脖子，‘咔咔’的声响顿时从脖颈处响起，解开衬衫的第一和第二颗扣子，将袖子卷起撸上去，撸到至手肘关节处。
赤脚踩着地板，经过浴室，走进厨房，站在料理台上，将袋子里的食材一个一个地拿出来。
土豆、胡萝卜、洋葱、鸡胸肉、咖喱卤块。
清洗。
削皮。
鸡胸肉切丁。
土豆和胡萝卜切成滚刀块。
洋葱切半，平放，然后切丝。
准备工作完成后，起锅烧油。
滋滋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
不一会儿，
香气开始弥漫。
……
将印有粉色小熊的围裙解下，放好。
当然不用说，围裙也是今井由美的遗留物之一。
瞥了一眼还是紧闭着门的浴室，脑中掠过‘这么久还没好吗？该不会在里面泡晕了吧?’这样的想法。
清水悠二可是没忘记那家伙还感冒来着呢。
不放心的他伸手，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的指节敲了敲门。
“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
浴室里传来闷声闷气的回答。
“是嘛，那就好。”
清水悠二随意应了一句，用手指捏了捏贴着皮肤的衬衫，精神一下子感到莫名的疲惫，不由缓慢蹲下背靠着墙壁，就那样坐在浴室的门口旁，百无聊赖地抱着膝盖，脑中开始漫无边际地发散着不可控的念头想法。
这个叫‘泷川绚香’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校服的校徽明显不是神奈川这个地方的，那就是其他地区的高中生咯。
东京？
京都？
还是其他什么的鬼地方？
话说跑这么远是干什么？
还有那家伙说的‘没有家’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她本人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亦或者就只是单纯编造出来的谎话？
嘛，算了，追究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
她与我无关，等她出来让她直接回去就是了。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好……
果然遇到人，就会是一件很是麻烦的事情呢！
【人类】本质上就是，麻烦和问题的集合体。
我好像……又做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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