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的爸爸妈妈爱我吗
经过同学们和老师长时间的歧视，其实程凤隐隐也会感觉到，自己、连同自己的家和其他同学有些不一样。邹玲平时自己都只有夏天才用水简单给自己擦一擦，头发更是一个月才洗一次，更别说照顾程凤了，程凤长这么大，在家里都不知道牙刷是什么。所以这天中午，趁着邹玲在做饭，程凤偷偷在里屋在盆里打上了水，想给自己洗洗头，她必须做出改变。
“你在干什么！”程凤刚把头发放进去，就被母亲的喊声吓了一个激灵。
邹玲一边说一边拎着烧火用的炉钩子走了过来，“妈妈，妈妈，我就想洗洗头。”程凤的头发湿了，没有办法躲避，她害怕极了被打，急忙解释道。
“你能洗干净？谁让你洗了，穷讲究！”说着，便抬起铁制的炉钩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程凤身上。邹玲不允许程凤脱离自己的掌控，她没有应允的事情，做了就是反抗。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洗了！你别打了，我错了妈妈。”程凤一边说，一边哭着大喊道。其实程凤现在一般不会大声哭，她这样做，除了真的很疼，她还希望有人能来救救她。
果然不一会儿，中午回家吃饭的程嘉田回来了：“干什么，怎么啦？”
邹玲立马停了手，她倒不是怕程嘉田，她只是觉得，自己今天心情不错，不想为了这事儿吵架，也不想让大家觉得她这个妈妈有多狠。
“没什么事儿，凤自己偷偷洗头，把水弄的到处都是，我教育一下她。来，凤，你脱下裤子趴在炕上，让妈看看。”
程凤照做的趴在炕上，“哎呀，都破皮了，妈也不想打你，你看你疼，其实妈比你更疼。”邹玲一边说一边心疼的拍了拍程凤的后背。与小时候不同，此刻的程凤听了妈妈的话，心里不全是受到安抚的感动，一大半都是心惊胆战。
晚上，程凤在上炕的时候一个没抓稳险些掉到地上，下意识的抓住了旁边饭桌上的暖水壶，随着暖水壶的倒下，一大壶没灌多久的开水直接扑了过来，有很多都顺着程凤的裤子流了进去。
“你干什么！”还在泡脚的程嘉田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而旁边邹玲也是瞪着程凤。
“我，我没抓住……”程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腿上特别疼，但她仍不敢多说。
“整腿上了吗？”邹玲终于注意到程凤的腿。
“嗯，妈妈，我腿可疼了。”程凤以为母亲终于注意到自己，顿时变得委屈起来。
“哎呀，没有事儿啊，你打碎暖壶我都没找你呢，快回被窝睡觉吧！”邹玲说道，而一旁的程嘉田也表示认同，没有多说。
没有办法，程凤只能听父母的话，被子里一动就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渣渣，被子也脏的发亮。可想而知，这样的环境，伤口感染是必然的。果不其然，第二天她就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很显然，她发烧了，但她不敢跟父母说，只能按部就班的去上学。
第一节课下课，程凤趴在桌子上没有出去，她实在很难受。车老师见程凤自己在教室里，而且今天她只穿了一条薄裤子，初春还是有些凉，于是上前关心：“程凤，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同时低头看了看程凤的裤子，刚想说穿的有点儿单薄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程凤的右腿因难受向外耷拉着，车老师一眼就看到了程凤小腿内侧肌肉的地方有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和裤子紧紧粘连在一起，还能看到血水印。
“你腿怎么了？”车老师眉头紧皱。
“老师，我昨天晚上被开水烫了。”程凤抬起头，虚弱的说。
“你把裤子挽起来，我看看。”
程凤听话的一边呲着牙，一边慢慢向上挽裤腿。
“好了好了别整了。回家一定要让你妈妈带着你去上药膏，这个不管后面会留疤的。”车老师依旧皱着眉。
还好今天是周三，学校下午放半天假，不然程凤真不知道下午该怎么熬。
邹玲刚把程凤送回家就骑摩托车走了，虽然程凤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过了一会儿刘莹来了：“凤，你妈呢，我找她有事儿。”
“三婶，我妈妈刚走，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凤，你咋滴啦？不舒服吗？”看着无精打采的程凤，刘莹一下就看到了异样。
“我昨天晚上被开水烫了。”说着程凤指着自己的腿。
“我的妈呀，烫这么大地方，你发烧啦！走，三婶带你去打针。”摸完程凤的头，刘莹果断带着程凤去程季来家打了一针。对于程凤来讲，她此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个不喜欢她的三婶都能带着她去打针，自己的父母却不闻不问。
很快，程凤的烧就退了，但她腿还是特别疼，始终不见好。周末，邹玲带着程凤来到镇上，程凤试探性的问：“妈妈，我可以买一个烫伤膏吗？我的腿确实很疼。”“行，买吧。”出乎意料的，邹玲爽快答应了下来，并带着程凤去了药房。
“一共两个烫伤膏，一个八块，一个十三，来哪个？”店员说道。
“凤，你要哪个？”邹玲笑着问程凤。
“嗯……”程凤思量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伤口真的很难受，多几块钱妈妈应该不会生气。“可以要十三那个吗妈妈？”
“好，行，拿吧。”邹玲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快。
刚出药房的大门，邹玲就对着程凤破口大骂：“她妈的，用八块的不行，非得用十三的？你真以为你自己多金贵？我兜里就十五了，给你花了我来镇上一趟买什么？”说着，狠狠在程凤后背上怼了一拳。
虽然邹玲没有狠狠打程凤打一顿，但此刻，程凤第一次体会到寒心。
回家后，程凤每次涂药膏都背着母亲，因为她怕母亲看到，又想起她买药膏的事儿。涂了几天之后，倒是不疼了，就是特别的痒，程凤应对的策略就是轻轻的拍打，这样缓解，但是丝毫没有用处。这一刻，程凤觉得特别难受和烦躁，这些日子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她狠狠的挠向自己的腿，像是惩罚自己般不管不顾，直到大量的鲜血从腿上流到地上才停手。此后，这腿上巴掌大的疤就留在了腿上，像有些事在心里一样，无法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