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没教养？
随着程凤慢慢长大，邹玲也不像程凤小时候管的那样严格，经常会给程凤一些零钱让程凤去屯子里的小卖部买一些吃的。在这里，她遇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玩伴，程晓玥。
前面说过，因为程屯的大部分人都姓程，所以都沾亲带故。程晓玥的母亲按辈分来讲是程凤的姑姑，所以程晓玥和程凤是同辈。程晓玥比程凤小了两岁，和父母、哥哥姥姥姥爷生活在一起，小脸儿胖嘟嘟的，脸上时常挂着笑容。因为全家人的宠爱，举手投足都带着一丝自信和傲娇，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儿，程凤心里满是羡慕，人，总是会渴望和喜欢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
小小年纪的程晓玥可以自己独自在小卖部卖东西，这时候流行打小卡片，所以程凤拿着妈妈给的零钱直接买了卡片就和程晓玥玩了起来。卡片的规则也很简单，双方卡片放到地上，一方拿起自己的卡片敲另外一个人的卡片，如对方卡片翻面，则赢得卡片，反之，对方开始敲。一开始，程凤也总是输，好不容易赢一把，程晓玥便开始了耍赖：“我不管，我的卡片你不能拿走，拿走我就不和你玩啦！”
“你这样是不对的，不守规则！”说着程凤又开始委屈。
“姑娘，好好玩，不许欺负姐姐。凤，你别跟她一样的，她小，不懂事儿。”出门查看情况的程丽娜看到这一幕，对两个孩子说道，同时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嗯……那这次不算，你让一让我，下次我们公平竞赛好不好？”程晓玥自知理亏，但还是舍不得手里的卡片，这是她最喜欢的卡片，于是试探性的问。
“好！”虽然看似不公平，但程凤从来不在乎这些，她只想要一个玩伴。
从这天起，程凤就常常趁着邹玲不注意跑出来找程晓玥玩，程晓玥虽然有时任性，但她不会嫌弃这个姐姐，带着程凤玩各种游戏，甚至把程凤带到家里，两个人对着电脑玩起了双人小游戏，两个人平时在学校遇到什么新奇的事儿也会互相分享，小卖部里经常能传出两个孩子哈哈大笑的声音。对于程凤而言，这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是她生命里的一束光。
这天傍晚，程凤从小卖部回家，走着走着一颗“子弹”从头前飞过，她下意识回头看，原来是屯子里的小男孩程诚，他也比程凤小一岁。程凤面对这样的场景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在村里走动，看起来性格软弱的她总是会被村子里的孩子欺负。但这次不一样，程诚的旁边此刻站着他的母亲，程诚一下又一下的用玩具枪瞄准程凤打，玩具枪是仿真的，里面是塑料材质的子弹，一旦打到眼睛，后果不堪设想。而程诚的母亲此时像看戏似的看着程凤，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程凤实在是不能理解，自己难道是猴子吗？
程凤一转身回了小卖部：“玥玥，给我拿一把枪，钱明天给你。”
“你突然买枪干嘛？”看着满脸怒气的程凤，程晓玥一脸不解。
“别管啦，给我拿一把，明天一定给你钱。”程凤一脸坚定。
犹豫再三，程晓玥给程凤拿了一把枪，程凤拿上枪转过头就去找程诚母子。
程凤把子弹上膛，但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心里想：一定要打的离他远些，不能打到他的眼睛，吓唬他一下解解气得了。
说干就干，程凤拿起枪对着程诚旁边的树叉子打了一下。
“啊！你干什么？有没有教养？打到眼睛怎么办？”程诚的母亲大喊道。
“谁没有教养？他打我的时候就有教养？”说罢，程凤也没有再搭理他们母子，径直往家走去。说实话，程凤也怕，她怕母亲知道了把她打一顿，所以回家前她就把枪扔了。
“程嘉田！”天色渐渐暗下来，程嘉田刚回到自家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见有人在自家菜园子围墙外喊他，一抬头看，原来是程诚的母亲。
程嘉田连忙快步凑上去：“诶！怎么了？”
“没事儿管管你家孩子，我倒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家孩子今天拿着玩具枪朝我家孩子脸上打，你说打到眼睛怎么办？你可得回去好好说说她。”
“啊？还有这事儿啊。你别生气，消消气，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她。”程嘉田陪着笑脸送走了告状的人。
此时躲在家里的程凤其实已经听到动静，但她仍坚定的认为，父亲不会对她怎么样，因为父亲平时也不怎么管自己，而且并不是不讲理的人，程凤相信，只要自己解释清楚，自己的父亲一定是向着自己的。可程凤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根本没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程嘉田一进门就怒气冲冲的走到了程凤面前，就连邹玲都没来得及拦住。“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程凤的脸上，左边脸马上就肿得高高的，她甚至都还反应过来，程嘉田又一把拽住程凤的衣服想要继续打，被邹玲一把拉住：“凤！快跑啊，快躲起来！”这时程凤才反应过来，她快速跑了出去躲到了自家父亲平时打糠的车轱辘下。而此时程嘉田像疯了一样挣开邹玲的束缚，四处寻找程凤，一边找一边怒吼：“你个丧门玩意儿出来！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出来！”此时，程嘉田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而这面子只能通过自己的女儿找回来。
而程凤此时蹲在车轱辘地下，努力的往下趴，小小的身体吓得瑟瑟发抖，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除了疼，更多的是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管自己的父亲，只要一出手就是向着别人，为什么都不听她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哭着哭着，渐渐就睡着了。
“凤，你出来吧，你爸不打你了。”不知过了多久，邹玲在院子里喊道。程凤听到声响，胆战心惊的爬了出来，跟随邹玲回了家。此刻的程嘉田坐在炕沿上，看起来满脸内疚，他轻轻的抚摸程凤肿起来的脸颊，轻生的问：“疼吗？”
“爸爸，我不疼。”
“对不起，爸从来没打过你，这次确实是冲动了，爸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嗯！没事儿爸爸，我真不疼。”此刻，程凤确实已经不生父亲的气了，但她已经不想解释事情的经过了，也不想说自己有多委屈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布满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