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个解脱
或许是以为外面那些都是传闻，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小，所以看轻我。
总之这母子俩一开始是真没把我当回事，平时飞扬跋扈惯了，以为自己的气势能将我压住。
见自家老爷真的跪了下来，他们终于有些心慌了。
虽然心里极度不情愿，但他们还是跪下来向我道歉。
我冷冷一笑，告诉他们，跪下没用，要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一直扇自己耳光，直到我离开甄家为止。
“你、你这也太过分了，我们都跪下道歉了，你怎么……”正室夫人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但仍旧很不服气，忍不住这样说道。
可说着说着，她就因为我冰冷的眼神而停了下来。
“行，一会儿我一定给你们母子俩挑两块最好的墓地。”我不准备再跟他们多废话了，迈步就往外走。
他们吓坏了，一边叫住我，一边自扇耳光，母子俩一人拖住我一条腿，说什么也不让我走。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刚才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我一边将甄复的长子扶起来，一边这样说道。
他连连点头，眼中却充满了怨毒，我笑了，轻声在他耳边这样说道：“以后哪怕你掌了甄家的权，也随时做好官爷检查你们产业的准备吧，什么时候彻底心服口服了，我什么时候放过你。”
说完，我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而后迈步来到了院子当中。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基本上沉浸在这美妙的权力当中了，权力会让人变得跋扈，没几个人能够在权力面前保持理智。
我当时心里就在想，我本来对这家人就没什么好感，这两个恶心玩意儿既然敢在我面前这么装，我就一定要折磨得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下，甄家本家这些个人，都被我震住了。
我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让他们跪在原地自扇耳光，至于其他人，接下来没他们什么事儿，我将他们也打发走了，只留下了甄复和管家甄忠诚。
我再次问甄复，这几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是出了什么事之后，他才变成这样的。
甄复吓得浑身发抖，不想说实话却又不敢不说，只能是低声哀求我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
本身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有保护人家隐私的义务，那种知道人家本家一点消息就满世界宣传的家伙，根本没有职业道德。
虽然我讨厌甄复，但我谨记着爷爷的教诲：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做的不要做。
见我答应替他保守秘密，甄复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自打他发财之后，整个人就膨胀了起来。
其实这是人之常情，他一个给人修鞋修到六十多岁的破鞋匠，穷了一辈子，风水改转之后，挣了那么多钱，坐拥那么多财产，换谁谁不膨胀？
他先是娶了好多房小妾，又跟好些丫鬟不清不楚，我心说这老家伙可以啊，这么大岁数了还有这精力。
对那些小妾他可能多少还有些爱意，可跟那些丫鬟，纯粹只是玩玩而已，这些丫鬟心里也清楚，她们委身于这个糟老头子，不过是希望自己在这个家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但偏偏有一个丫鬟当真了，她缠着甄复，让甄复至少给她一个名分。
甄复的正室夫人为了甄复纳妾的事情没少跟他吵架，每次都是甄复以休妻为要挟，才平息了争吵，毕竟那个年头无论是穷人家还是富人家，女子都是没有地位的。
只要是夫家一纸休书往那儿一放，女方再不服也得乖乖卷铺盖走人。
可正室夫人不是省油的灯，拿休妻威胁，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三次可以，次数多了，真把人逼急了，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甄复从来就不是个笨蛋，他会权衡这些利弊，为了一个丫鬟把自己家里搞得乱乱糟糟，实在是不值当。
在他看来，这丫鬟跟他要名分，无非就是为了钱，对于他这种有钱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他一次性给了这丫鬟五十大洋，并且将她的卖身契也还给了她，让她回到自己乡下老家，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照理来说，这丫鬟也该见好就收了，第一时间接过卖身契和钱立刻收拾东西走人，有这么多钱自己回老家钟点地做点小买卖什么的，可以过相当不错的生活了。
可也不知道这丫鬟是真的喜欢上了甄复，还是太过贪婪。
总而言之，这钱和卖身契她都没要，她就想做甄复的妾。
甄复对此感到苦恼无比，这丫鬟再这么纠缠下去，肯定会被正室夫人发现，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
说来也邪门，那天晚上，他正好在他这三夫人那里过夜。
他这三夫人生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手段了得，甄复知道她不简单，却还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三夫人见他愁眉苦脸，便问他怎么回事，他这些天太过憋屈，三夫人一问，他便就什么都给说了。
听他讲完之后，三夫人笑了：“老爷您糊涂啊，您是这家里的主人，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丫鬟，您对她怎么还能束手无策了？
她是签了卖身契买到这家来的，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她若再不识好歹，您就是拿把刀把她给杀了，又有谁敢说您的不是呢？”
听到这里，我暗道这女人真的是心狠手辣。
不用说，甄复是听了他这三夫人的话，果真将那丫鬟给杀了。
现在看来，那丫鬟应该是死后怨气不散，化作了怨鬼，开始报复甄复了。
听完这些，我在心头轻声一叹，这丫鬟也是个苦命之人。
一个穷苦的弱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只能任人摆布，我不知道她拒绝接下那五十块大洋和卖身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如果是为了捞到更多的好处，只能说她不懂得见好就收。
如果她真的对甄复产生了什么感情，还妄想再努力争取一下，甄复就能给她一个名分，只能说她太傻，太低估甄复心狠手辣的程度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件事被我知晓，我就得管，不是为了救甄复，而是为了给这个丫鬟一个解脱。
我问甄复，他将那丫鬟杀害之后，埋在了什么地方。
他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院子里那棵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