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杀人诛心
莫南荀款款落座，把盘子往王慧跟前推了推，像是招待一个久未见面的闺蜜，“我也是，经常能看到你们的消息！”
万年一听，有点糊涂，这怎么一会儿认识一会儿不认识的？但是并未深究，他急着和陆勍川说话。
闺蜜之间的话题能有多么深刻玄妙，无非就是情爱是非，莫南荀挑了一块蚬肉，吃的吱吱响，“外界都传，威志上市后，你们办事？”
王慧一听很是错愕，她觉得坐在她面前的莫南荀是假的，或者是失了忆的莫南荀，她从她的眼里看不到半点的爱慕亦或嫉妒，她好似和她更熟一些，而陆勍川就只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王慧扭头看了陆勍川一眼，然后面露羞赧，低低地道，“这个要看Ricardo的安排。”
陆勍川正在和万年闲聊，适时的扭过头来，竟抬手揉了揉王慧的头发，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莫南荀，勾唇一笑，“定了日子一定会提前通知莫总，莫总到时候可一定要出席啊。”
莫南荀刚刚还是笑着的，云淡风轻，如今却有短暂的错愕。她不是错愕，他说定了日子告诉她，而是他竟用大手摸了摸王慧的头发，原来他也会对人温柔以待？
他会的！
他冷，只是对她冷而已！
她死皮赖脸和他吃过好多次饭，他没有摸过她的头发，也未曾为她擦过嘴。他面对她，是毫不遮掩的嫌弃，很多时候，他不说，她也能觉察到，他真是连和她呆一起，都觉得是浪费生命。
她现在看不透他，以前也是，他的眼眸太深，比宇宙还深，比黑夜还暗。
可是饶是如此，她还是希望能从他的眼底，找出哪怕半分的，他对她的喜欢和依恋，找了很久，她没找到，可是刚刚，她在他的眼神里找到了，原来，他对王慧，不是只图功名，还有其他。
莫南荀快速把错愕吞进眼眸里，又是云淡风轻一笑，然后用胳膊拐了一下万年，“万老师，我们可要提前准备红包了。”
万年应景，给四个人满了杯中酒，“恭喜恭喜！不得不说，Ricardo和Hemmy，还真是才子佳人。”
莫南荀心想，挺好的，他终于功成名就，也终于找到了他命中注定的那位佳人。
莫南荀朝三个人碰了碰杯，便一饮而尽。
还真是，十年一觉黄粱梦，繁华事散莫要提！
刚刚，莫南荀还觉得云淡风轻，可是一杯酒下肚，她就觉得她头上的云有些沉，在往下坠，快凝成水，如冰刺骨。周围的人和物一点点也被冰封起来，唯有面前的菜香是留给她在这盛世繁华之上的最后一丝温暖烟火。
万年和陆勍川日久未见，也借着偶遇闲聊。
“听说，王董已经逐渐从长江的业务中退了下来？”万年打探道。
这两年，王志恒很少露面，行迹成迷，外界对此多有猜测。
陆勍川点了点头，“老王终于活明白了，现在满世界旅游，体验人生，就算回到BJ，也基本都是泡到高尔夫球场，只有季度的董事会，他才参加。”
“不得不说，还是王董把团队带的好。”万年恭维道，“你们这次来香港是？”
“来见威志的几个投资商。”
“威志准备在香港上市？”
“还是在纳斯达克。”
“王董厉害，这才几年啊，连续弄了两间上市公司。”
陆勍川点头。
万年见打探不出什么，便又招呼服务员加菜。陆勍川曾任长江音乐CEO，是个让整个行业都闻风丧胆的人物。不是他多疑，而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在香港碰到陆勍川，多少有些蹊跷。
“老陆，你怎么看数字音乐领域？”
“能怎么看，长江基本已经把音乐业务砍了。”
“老陆，你觉得音乐付费这条路还要走多久？”
陆勍川在内心里扶额。
他和万年虽没有什么私交，但都是入行不浅。万年不见得了解他，但是他对万年还是很了解。万年会填词，会写歌，是制作人出身，后又转战运营，是个内容运营上的顶尖高手。但是在商业谋略上，说小学生是贬低，但顶多也就是个成绩不错的初中生水平。
他整晚毫无技巧，超级直白的试探他，他给他递了好几个钩子，如果他不还回去点什么，那么似乎还真有点对不起万年。
陆勍川耸了耸肩，开始往万年的心里打楔子，“之前，10家唱片公司联名诉讼Kuso侵权，官司打了四年，依然没有结论，你觉得音乐付费这条路还有走多久？中国不是美国，从目前来看，法律一时半会很难跟得上，法律跟不上，盗版就会继续横行，收费？呵呵，8年，10年，I don't know！”
他说的是大实话，但并不是无解。这个行业，谁找到了钥匙，谁就注定成为王者。
这个楔子打得稳准狠，特别能击中万年这种文艺男青年。万年苦笑了一番，“希望别等到我两鬓双白！”万年又端起杯子，朝陆勍川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老陆，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及早从这个行业里抽身！”
陆勍川笑了笑，“你是艺术家，对这个行业有情怀，我不一样，我是商人，唯利是图罢了！”
万年禁不住哀叹道，“百般无用是书生！”
俗话说，杀人诛心。
陆勍川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说的万年对这个行业再次灰心。
在陆勍川的整盘棋中，Liz是一只拦路虎，但并不是最大最凶猛的那只，他并不太把Liz放在眼里。
但因为她在帮李里仁，这个让他很介意。之前，他也介意一些事情，但因为年纪轻，没有经验也没有资本，就算介意，也无能为力。
现在不一样，他浸淫商场多年，尝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滋味。他介意，就要抢了过来，或者直接毁掉。他本意并不想为难万年，但万年错就错在他站错了阵营。他是李里仁这盘生意的掌舵者，那么他就先要把这个掌舵者的意志打下去。
他知道，意志薄弱的人，成不了大事。
陆勍川说完，不着痕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