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有奇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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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夜上山

司徒庭兰摸出藏在腰间的紧要之物,这是她闲来无事自制的驱虫火|药,火|药燃爆之时,半里之内,药味冲天,经绝不息,可挡蛇虫鼠蚁猛兽饿狼。

彭——

小小一只火|药在半空之中燃爆,浓重的气味不由分说地冲入口鼻之中,早有防备的司徒庭兰,忙捂着口鼻提醒一旁的裴子骞:“这味道人闻了也容易晕,快捂鼻。”

裴子骞捂着鼻走到司徒庭兰身旁,借着昏暗的光线,见那些毒蛇如被火灼,连连后退,不免诧异道:“这气味能杀蛇?”

司徒庭兰摇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只能驱蛇。”

裴子骞有些无奈地回顾四周,见两人半里之外依旧是新鲜热情的毒蛇,苦笑道:“看来这火|药不是用来驱蛇,是用来给咱两自尽的。”

司徒庭兰听他这嘲讽的话,下意识就像反驳两句,没想到却是结结实实吸了一口臭气,差点没撅过去。

屋里头的人听到这外头的动静,都朝这边看来,见司徒庭兰和裴子骞两人所在之处毒蛇不侵,便纷纷举着火把朝他二人奔去。

一群人拿着火把站在二人的半里之处,从里圈往外,或用刀斩蛇,或用火油烧蛇,动作手法逐渐变得稳定有序起来。

黑夜之中,虽看不清他们的面色,但这漱漱决绝的身姿,和凛凛清脆的刀声,无不彰显着锦衣卫超乎寻常的能力。

“快将伤者速速抬到此处。”

人群中,有个俊朗白面书生忽然高声开口,司徒庭兰不由得将视线落在他脸上,这俊秀如画的脸,温润如玉的气质,真真叫人想不到,竟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一员。

看这气定神闲的架势,是这些锦衣卫的头无疑了。

司徒庭兰长久的注视,终于吸引来那人的注意,他转身疾步朝两人走来,恭敬开口道:“在下北镇抚使王衡出,二位是?”

司徒庭兰和裴子骞闻言,十分有默契地同时看向对方,显然两人都不想将自己此行的用意透露半分,毕竟抢同行案子这事,脸上实在不大光彩。

“咳——”

裴子骞轻咳了一声,谎言张口就来:“城西棺材铺裴某见过大人!这是我小弟,我同小弟来此只因家中太奶奶病重,急需一种不常见的药材做药引子,我同小弟听闻此处有药,不远千里特意赶来,只为太奶奶觅得良药,望太奶奶快快好转。”

司徒庭兰见他这一本正经扯谎的样子,只想发笑,实在忍不住了,便用袖子捂着半张脸,拖着长调,期期艾艾道:“呜呜,这么多的蛇可把我吓死了,不过为了太奶奶,我什么都不怕,呜呜呜呜……”

一旁的裴子骞听到她这声音,根本控制不住笑容,忙背过身去假装拭泪,生怕被面前的人瞧出端倪来。

王衡出闻言,连连点头,一张温润纯真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怀疑。

他一开口更是让人如浴春风:“不知二位兄弟要寻的是什么药材,若是能帮到老人,也是王某人的福分了。”

“蜈蚣草。”裴子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王衡出一双通透的眼睛,平添了几分诡异,语调也惊诧起来:“哦?这味药我倒是有所耳闻,虽价格稀罕了些,倒也不至于连城中药铺都买不到……”

不等王衡出说完,司徒庭兰忙帮着圆谎:“大夫说不要寻常的蜈蚣草,要长在峭壁上的,十年生的蜈蚣草。”

“蜈蚣草还有十年生的?”王衡出越发诧异了。

裴子骞又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所以才难得,才值得我兄弟二人连夜进山。”

王衡出微微颔首,语气诚恳道:“二位的孝心实在可歌可泣,不过眼下的情形二位也瞧见了,实在不便进山,二位不如在此等候,若是山中弟兄有所发现,必然将药物双手奉上。”

司徒庭兰见他说的这般真诚俱到,实在让人无从反驳,只得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看向一旁的裴子骞。

裴子骞接住她抛过来的这一记目光,不慌不忙地对王衡出道:“实在不敢劳烦锦衣卫的各位大人,实不相瞒,我和小弟自小学武学医,倒也不畏惧这蛇虫鼠蚁,实在是太奶奶病的着急,一刻也等不及,所以现在就要进山。”

司徒庭兰听罢,也重重点头,一双坚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衡出。

王衡出见二人这般执着,不免无奈叹了口气,如实道:“不瞒二位,这山中不光有毒蛇,还有吃人的野兽,十分凶险。”

司徒庭兰听到野兽二字,眼睛不由得一亮,不免露出几分兴奋来,上前一步道:“这山里当真有野兽?!”

王衡出双眼微眯,分明多了几分提防。

裴子骞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忙将司徒庭兰拉到身旁,厉声呵斥:“平日里的野味还不够你吃的?现如今是什么时候,听到野兽就馋的流口水吗?大人都说了这野兽是吃人的,想想便是万分凶险,既如此,你便留在这里,不必同我一道进山了。”

司徒庭兰听他寥寥几语就抛下自己,打算单独上山,不免气急败坏,强忍着怒气,扯着裴子骞的袖子,摇摇晃晃道:“哥哥,你草药识的不全,若是找错了岂不是功亏一篑?我的草药辨别功夫可是连城中最好的大夫都夸赞的,不如哥哥你留下,我自己上山吧。”

“不可!”

“万万不可!”

裴子骞和王衡出几乎是同时开口,反驳了司徒庭兰的这个想法。

裴子骞微微点头,示意王衡出先说,王衡出一脸凝重,严肃道:“不是王某人吓唬二位,这山中野兽的确是凶悍异常,这几日,多位上山的弟兄都是有去无回啊!”

“想来也就是白吊虎一类的野兽,能有多凶悍?连大人们都制不住吗?”

司徒庭兰满脸都是不相信,不等王衡出回答,一旁的锦衣卫便忍不住抢口回应:“小兄弟,这就是你见识浅薄了,那野兽体型可比白吊虎大上几十倍,哥几个那都是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若是大人们都制不住,为何不用火|药炸它?”司徒庭兰又问。

那锦衣卫呵呵笑了两声,无奈摇头道:“那厮,跳的比人高,跑的比骏马还快,瞬间就没了影,根本追不上,又何来火|药一说?”

站在右侧的锦衣卫也忍不住开口:“我说二位,我们是不会骗你们的,这山里头是真危险,连村民都吓得搬走了,你们就别去送死了。”

司徒庭兰下意识咬唇,一时有些摸不准主意,若是这些锦衣卫说的是真的,就凭她这三爪猫功夫,怕是跑都来不及。

查案归查案,死了就不划算了。

她正思酌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她回头望去,只见几个锦衣卫正急急忙忙地抬着几具蒙布尸骸往这边走来。

“大人,尸骸略有损伤,不过依属下看,应该不影响验尸。”

王衡出闻言,依稀掀开白布瞧了一眼,司徒庭兰则垫着脚跟,努力在夹缝中看清尸骸。

一旁的锦衣卫见她如猫见鱼的模样,忍不住啧啧出声:“你年纪不大,怎的胆子这般大,连尸骨都想瞧瞧吗?”

司徒庭兰见这大哥是个多话的人,忙悄悄朝他凑过去,小声追问:“大哥,这些尸骨都是被野兽啃噬的?”

“是啊。”

司徒庭兰方才分明瞧见了一具断手断脚的白骨,白骨之上竟然一点肉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仿佛刚从陈年棺材里扒拉出来。

当下不免诧异追问:“那野兽怎能啃得如此干净?”

“都和你说了,这野兽非寻常所见,岂能用一贯见识来判断?”这位锦衣卫见面前的人语气中满是质疑,只觉得自己的公信力受到了挑战,有些不悦地补充道,“小兄弟,我告诉你,那野兽我亲眼所见,足有墙高,跳起来能到半个佛塔的高度,落地的时候,半个山谷都为之一震……”

一旁的裴子骞默默听了好一会,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发问:“那这野兽长什么样?白的黑的?是尖爪还是圆爪?尾巴长吗?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司徒庭兰只觉得裴子骞这话问的无厘头,正想嘲讽一二,没想到那锦衣卫却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们只看见了影子,没见着真身。”

原来搞了半天,还是没看见。

司徒庭兰抬眼看向裴子骞,两人默契地点点头,交换了彼此坚定上山的眼神。

王衡出查验完尸骸,再度走到两人面前,郑重劝道:“二位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明日必当亲自带人上山去为二位寻草药,只是今夜这种情形之下,实在不便……”

不等王衡出说完,裴子骞便果断摆手:“大人不必再劝了,只怕太奶奶的病是等不及了,我和小弟自小父母早亡,是太奶奶一手将我兄弟二人拉扯大,我二人实在是没法看着太奶奶煎熬离世。多谢大人一番好意,我兄弟去意已决,若是能顺利回来,必上门拜谢。”

司徒庭兰见王衡出张了张嘴,似乎要想再劝,忙抢口道:“只要能有一分机会救回太奶奶,我和哥哥此番就算折在山里也无憾无悔!”

王衡出终于是再找不到话来劝了,只得从怀中摸出一枚“响箭”,递到司徒庭兰面前:“这是我北镇抚司特质的响箭,若是遇到危急时刻,只要点燃,响箭便会在高空中爆裂发出光亮,我们看见了,定会赶来相救。”

“多谢大人!”

两人接过响箭,千恩万谢地道过别,便踩着僵硬的毒蛇尸体朝漆黑的山里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