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四）破局
所谓《世界的法则》，实则是强者对弱者所施加的枷锁与镣铐。身为强者高高在上的神明，肆意诋毁污蔑作为战败方的魔族，也不过是行使所谓的言论自由罢了。
一切都源于千年前那场灾难。
“难道就因为诺维斯是魔族的人，夜神就要将她置于死地吗……”洞穴中，黑塔的声音有些颤抖，正如剩宇所解释的那样，她稳住心态才想明白这一切。
“你先冷静一点，我只是说可能。”剩宇说道，“现在我们不知道情况，所以必须赶快想办法上去。”
“可恶的神族！”黑塔咬牙切齿地说道。
剩宇没有再说话。他来到洞口，想向上寻找出路。这一幕恰好被睁眼的朵雅看见了，她微微眯眼，想看看在如此黑暗甚至自己都无可奈何的环境下，眼前的少年有什么办法寻找向上的道路。
血族在黑暗中捕捉猎物主要依靠强大的视力。以至于夜晚在空中距离猎物还有十几公里，他们都能准确捕捉到猎物的身影，甚至获取猎物的身高、性别及种族信息。
朵雅的视力在同类中已经算是垫底的存在，却是仍能在葬仙涧这种凡人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辨别方向，观察墙壁的粗糙程度。由此可见，血族的夜视能力之强。
但剩宇身为一个普通人，他又是怎么在黑暗中找到一处如此隐蔽的洞穴呢？
“你在看什么呢，吸血鬼小姐？魔力恢复得怎么样了？”此时黑塔已经冷静下来，可从她的眼中还是可以看到愤怒与不甘。
小朵雅轻轻叹了一口气，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她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眼神瞟向另一边的剩宇。见此，黑塔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将目光撇向了一旁的剩宇。
死神的视力自然不比血族好，不过他们对于气息的掌握能力是极强的。通过一个人的气息，即可锁定其位置，并以此分析其外貌长相，从而判断其是否为回收目标，这是每个死神的必修课。
“咦？朵雅，剩宇除了长着猫耳朵之外，是不是还长着尾巴？而且都是黑色的？”过了一会儿，黑塔突然开口问道。
不愧是死神，这竟然能靠气息感受出来。朵雅心想道。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黑塔凑近朵雅尖长的耳朵，低声说道：“那这样看起来，他和那个种族很像啊。可是那个种族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那个种族？这番话让朵雅当场懵了，那个种族是哪个种族啊？
看着朵雅不解的眼神，黑塔叹了口气，随即解释道：“就是那两个被称之为‘不祥’的种族之一的黑猫族啊。可是他们不是在上千年前就被灭族了吗？”
经黑塔这么一说，朵雅瞬间就明白了。关于黑猫族，据古代文献记录，这似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种族。他们的头上长着黑色的猫耳朵，身后是一条黑色的猫尾巴，其余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也有许多传闻。有人说他们昼伏夜出，喜欢在黑夜里现身叼走人类的幼崽；也有人说黑猫女常用她们傲人的身材，勾引那些成年男性，将他们骗到树林里吃掉……这样的传闻数不胜数，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过神秘，这也导致黑猫族成为千年前“猎魔行动”中最大的受害者，至今仍有一些地方还在猎捕黑猫。
而现在的剩宇恰好拥有这些这些特征。但黑塔和朵雅不知道的是，黑猫族，曾经可是大陆上夜视能力最强的种族。他们能够随意在黑暗中来去自如，捕捉在黑暗中逃窜的每一只老鼠。
“我大概想到办法了！”过了一会儿，剩宇回过头，对两人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互相透露一下能力吧。”
……
悬崖上，秋如想尝试将身体复原，可是萦绕在她身体周围的夜之魔力会抵消掉她用于修复身体的魔力，让她的治疗魔法无法进行。几番尝试之下，她始终无法恢复支离破碎的身体。无奈之下，她只能暂时进入休眠状态。
而诺维斯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她的身上又添上了许多伤痕，提在手中的三叉戟摇摇欲坠。
被黑暗覆盖的地面上到处流淌着五颜六色的药液，像春花一样绽放，又在寒风中凋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剂味。诺维斯那双金黄色的眼眸中折射出恐惧与绝望，倒映的是夜神冰冷的尊容。
象征黑夜与权力的月之法杖散发出白色的光芒。无论是诺维斯还是沉睡中的秋如，都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严迫感。寒意刺入骨髓，贯彻到每一寸肌肤。死亡的阴影之下，诺维斯最后的希望也随着魔力消散。
薇拉身着滑稽不雅的睡衣，睡眼惺忪，看似平静安详。不过神之威严不容任何人质疑，没有人胆敢不敬。因为谁都知道，这副滑稽的皮囊，装着无上的权力，隐藏着的足以重创这个世界的力量。
她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同情，有的只是对死敌的厌恶。如此低位的恶魔，要是换在以前，薇拉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因为只需微微抬手就足以让他们灰飞烟灭。
白色的光芒逐渐刺眼，也给两人施以更强的压迫感。片刻之后，薇拉睁开眼睛，冰冷的声音打破黑暗的沉寂：“已经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了吗……那，你们就去给勇者陪葬吧！『夜魔法·消耗·暗刃』”
银白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月牙状的杖端被黑色的魔力包裹。虽然只是一个中阶魔法，但其蕴含的魔力之强，足以将深渊一分为二，创造出另一道葬仙涧。薇拉用两只手紧握杖柄，将它高举过头顶，如死神挥斩镰刀般重重斩下。
魔力划过空中形成一道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刀气。拖在地上的那部分魔力无情给地面撕开一条裂缝，带起一股强横的气流。
这一击起码消耗了薇拉七成的魔力，融进了她作为主神的滔天怒意。感受不到剩宇的气息，那就意味着它第一次的试炼失败了，此时很有可能返回驿站，因为失去信心而躲在某个角落偷偷哭泣吧。
但最严重的结果不是这个。想到这儿，薇拉看向葬仙涧的方向，皱了皱眉。她最不希望的结果是剩宇掉下了葬仙涧，连同灵魂一起不见了踪影。如果是这样，那就连自己都束手无策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只魅魔。不过等一会儿，她也就只能化作灰烬消散了。至于这只死灵，就将她也丟入葬仙涧吧。
而秋如，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无力阻拦。
一切就都这么结束了吗……望着眼前逐渐靠近的恐怖刀气，诺维斯默默放下手中三叉戟。
自己是肯定必死无疑了，但这柄三叉戟，可是师傅亲手为自己打造的。它并不十分完美，也没有这么精致，因为这出自一位炼金术师之手。那位，自己所尊敬的人……
剑气带起的风，在诺维斯的耳旁炸裂，连同她的每一缕发丝都在空中不停颤抖。她的眼神此时却格外平静，似刚从冰湖中打捞出来。
然而就在黑色刀气要接触到她的一瞬间，令诺维斯甚至是薇拉都没想到的是，一个身影冲上来，径直挡在少女身前。面对恐怖的刀气，他轻轻抬起手，阻挡神明那滔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