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大一颗头

司绾绾迈着小步子踏了进去，跟着女官来到女眷席，安然的坐上了自己的位子上。经过小半天的礼仪训练，她已经被女官训得基本了解了宫廷礼仪，因此，在这样的日子上，倒也没出什么大错。

至于今日是什么重要日子……

“不过一个郡主，也敢坐在这个位子上！”

一声娇喝传来，司绾绾微微仰起头看了过去，见是一身鹅黄宫装的女子，看着模样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瞧着模样，该是她的某位姐姐才是。

而阿沁的声音传来，也确认了司绾绾的猜测。只听阿沁低声说道：“郡主，这位是三郡主。”闻言的司绾绾状似点了点头，却没有搭话的意思，司轻轻见状更是气恼。

“司绾绾！本郡主同你说话呢！你胆敢不应！”

司绾绾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道：“位子是由女官排布，轻轻郡主若是有异议，自然可以同女官商议，与绾绾没什么干系。”司绾绾说罢，直接低下了头，似乎不太愿意搭理司轻轻的模样。

司绾绾这副模样更是惹怒了司轻轻，见司绾绾仿佛听不到一般，硬是让她感觉满满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更是不舒服的紧。

身后的女官沉着脸催促着司轻轻离开，司轻轻这才满脸不服的坐在了司绾绾的下位。

宫内的礼仪繁琐，自上而下的位置更是有所考究，身份高贵者自然在上，身份低微者则在下。按理说司轻轻是舒妃之女，地位应该只比两位公主要低一些，可为什么会坐在司绾绾的下位？只因为靖帝抬举司绾绾，破例未等及笄便拟了封号‘裳宛郡主’，因此要比司轻轻的地位要高一些。

司轻轻刚落了坐，外殿宫人便扬声说着靖帝靖后到，众人连忙起身行礼，直到靖帝挥手示意后，众人这才落座。

靖帝将目光扫过众人，却落在了司绾绾的身上，柔声道：“绾绾初入宫廷，可有何不适？”

闻声的司绾绾站起身子，行了个礼后，应道：“劳陛下挂念，绾绾一切都好。”两句话说的毫无情绪，靖帝也被噎了一下，挥手示意司绾绾坐好。

司绾绾重新落座，直接忽视了身后司轻轻那嫉恨的目光。面色不虞的看着前方，等待今晚的主角入场。

“淮央侯世子到！”

来了。

司绾绾坐直了身子，目光也不由得望向外殿，眼神中带上了一些好奇的意味。

终于来了，今晚的主角——慕垣，淮央侯之子。这也是今晚靖帝举办回朝宴的主要目的，恭迎淮央侯之子慕垣胜仗归来。

近日，京都发生了两件事儿，其一是为靖帝最小的女儿于行宫回京而居。其二是为淮央侯世子胜仗而归。要说小半年前淮央侯世子慕垣坠马，自慕垣醒来后，却是性情大变，原本温润的性格变得喜怒无常，动起手来更是凌厉，总而言之，整个人都与从前大相径庭了。此次出征邻边小国，更是慕垣自请领兵而去，可到底也是取得了胜利。

取得征战大功，其父是淮央侯，姑姑则是靖帝宠妃宜贵妃，表姐为靖朝长公主司芸芸。这位淮央侯世子慕垣可谓是前程似锦于眼前，荣华富贵于一生啊。

不等司绾绾思虑好，大殿内便走进了一男子，男子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束起，透亮的眼眸中尽是凌厉，周身都散发出冷冽的气息，身穿一身银丝盔甲，脖颈处披着件血红色的披风，大步走向前时，披风迎风吹起，一举一动时盔甲处发出铮铮撞击声，左手还拎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

司绾绾瞧着慕垣这副模样，与昨日大相径庭，心知慕垣这副‘将领模样’是故意给朝中诸臣和靖帝所看，司绾绾眼底带了笑容，默默垂下了眼帘。

这位淮央侯世子，到底要做什么？

慕垣走至台下行礼道：“臣慕垣，幸不辱命，取得大战成功！”

慕垣行礼的位置偏前，司绾绾想看清他此刻的面容，却只能看到一个侧脸，暗暗发力朝前歪了歪小脑袋，却不想刚看了过去，便受到了对方的回视。

慕垣十分警惕，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立马侧眼看了过去，却在看到司绾绾的面容时，微微一愣，并没有移开目光，反而直直的看着司绾绾。

明明只是一道目光，却充满了警惕和探究，可在那之下还有一丝意味，是司绾绾看不懂的。

“郡主，注意坐姿。”身侧女官的声音传来，司绾绾就着女官的意思坐好，正好避开了慕垣的目光，坐好不再去看，内心却是不受控制的有些后怕。眼前的这个人周身散发冷意，仿佛和昨日判若两人，吓得司绾绾有些暗自心惊。

那个眼神，有些恐怖。

司绾绾收回目光后，慕垣也若无其事的低下了头，继续等着靖帝的话。

靖帝满意的笑了笑，扬手示意慕垣起身，却见慕垣仍然跪地道：“虽赢得此战的胜利，但我军仍损失惨重，臣内心惶恐，特取敌军首领首级奉上，以慰我军惨死士兵！”

慕垣说罢，便伸手将左手的布袋子散开，一颗血腥的头颅滚落，直直的落在了司绾绾的脚边，吓得司绾绾不由得缩了下脚，脸色却还是白了白。

她昨日亲手杀了两个人，本就害怕，此刻又头一次见一颗头颅躺在脚边，孤零零的歪着头，眼睛瞪得怔直，吓得司绾绾险些歪着身子栽倒下去。

我滴个乖乖！好大一颗头！她又想起昨日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了！慕垣这是在敲打她吗？

敌将的头颅滚落在司绾绾的脚边，怒目圆睁，足以看出死前的不甘。此战至此少说有小半个月，敌将头颅处的鲜血也干涸的差不多了，可敌将的脸上仍带着些许的血渍，不知道是否是慕垣的有意为之。

慕垣顺着那颗头颅看了过来，又是那样的目光看来，司绾绾宛如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恐惧却不敢动，只能带着些惧意的看着慕垣，企图消退些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