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为了活下去
瓦尔莱塔很快掩饰住惊讶之色，一抹嗜血的危险在她模糊不清的面容上却显得分明。
“列兹尼克小姐还真是机敏——还有那么一点莽撞。”
“那又如何？瓦尔莱塔，你自己都清楚那一伙人是什么货色吧———你竟然还帮他们！我真的不能相信。”
瓦尔莱塔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机械蛛腿：“如果你是想劝我放过你的话，还是趁早闭嘴吧。我想——你要是明白的话，现在就应该回到床上，这样我也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过，很可惜啊。”她看着面无表情的特蕾西，轻笑一声，继续道，“在机械上那么惊才绝艳的少女却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当真是浪费了她那聪明的脑瓜呢。”
“瓦尔莱塔，何必这样呢？”
瓦尔莱塔斜眼看了她一眼，冷然道：“乖乖接受你的命运吧，躺下。”
特蕾西一字一句地说：“我印象里的瓦尔莱塔，是个善良的人。”
她也不知道这一招有没有用，但看瓦尔莱塔先前的态度，她似乎并不打算和她好好谈谈。
果然，瓦尔莱塔讥讽道：“特蕾西.列兹尼克——”她停顿片刻，“你还真是幼稚。你以为，我是顾念旧情的人吗？即使你帮过我很大的忙，可那都过去了。”
她缓缓低下头，用自己的机械臂拿起注射器。
“到现在，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忍耐了。你要是再喋喋不休，我就永远让你闭上嘴！”
特蕾西的心慢慢地凉下去，但她还是想再试一试。绝对不能让瓦尔莱塔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如果被巴尔克知道，首先就会怀疑到和她亲近的人身上来。到时候，自己的朋友们，不管是否知道这件事，都会成为陪葬品。
可该怎么切入？
突然，特蕾西灵光乍现。她想到了卢卡转述疯眼的话时说的：一些监管是因为有庄园主的“恩赐”才活到今天的——无疑，那些被庄园主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复活的人，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而这，或许就是庄园主控制他们的把柄。至于瓦尔莱塔……她知道的，瓦尔莱塔虽然身子残缺，但毕竟还真真切切活在这个世界上。想到这，她心中已有了想法。
“你是怕？”特蕾西出其不意地来了这么一句，瓦尔莱塔的身子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列兹尼克，你最好识相点。”她握住针管的机械臂缓缓靠近特蕾西。
“你的身体，你的自由的灵魂……你怕失去这些，对吧？他们以此要挟并控制你，命令你做这些事——我说得没错吧？”特蕾西抬头，眼睛紧紧迫住瓦尔莱塔的双眸。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和她的伙伴就像被困在斗兽场里的人，被迫挑战比自己强大百倍的“野兽”，稍有不慎便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瓦尔莱塔犹自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只是那支机械臂不知何时已经停滞在半空中。“你以为，仅凭花言巧语就能逃过一劫吗？我毕竟是监管者，搞定你一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特蕾西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色厉内荏，心中更添几分把握。她淡淡地说：“是不是花言巧语你自己清楚。瓦尔莱塔，你真的就这么甘心被驱使一辈子吗？”想了想，特蕾西决定补上关键性的一句，“看得出来，你有着属于你自己的骄傲。”
瓦尔莱塔沉默半晌，厚重的外壳下只露出一双迟疑的眼睛。
“几年过去了，特蕾西，你还是这么聪明，这么善于利用别人的弱点。”
特蕾西明白，瓦尔莱塔在试探。
她的语气软了几分：“不是利用，只是在帮你权衡利弊罢了。虽然当初只是和你接触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我却记住了你——不仅是因为那是我接到的最特殊的单子，还因为你。你沉默寡言，有着略显软弱的善良，还有一点从不表露的傲气。”
“现在，对于疯眼他们来说，你可能就是那锋利的刀刃而已。他们用你来对付敌人，但当刀刃生锈了，就会毫不犹豫地弃之不顾。”
“当庄园内所有求生者都在他们的安排下走向最终的结局，那他们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你。任谁会放心用一个不能被完全掌控的人呢？瓦尔莱塔。”
瓦尔莱塔的眸色黯了黯，道：“你很厉害，仅凭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这么多。只是……”她话锋一转，“你怎么能保证我跟着你们就会活下去？”
没错，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问题。跟着特蕾西或者巴尔克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条：生存。
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让她基本看清了这个报酬丰厚的“游戏”的本质。庄园里的人没有真正的友谊可言，只有永恒的利益关系。夹杂在多方利益之间，想要平平安安活下去都很难。
“我们虽然只是弱小的求生者，但我们有着你们没有的东西——团结。这至少比你们尔虞我诈的表面功夫强多了。”
“你不妨考虑一番。”特蕾西慢条斯理地说。
瓦尔莱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认为这里的人没有团结可言。但我相信你。”
特蕾西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太好了。那庄园里还有没有像你这样的监管者？”
“有是有，只是人数不多，且未必都知道其中利害。他们又不像你我，互相还算熟悉，只怕……”
特蕾西迟疑着道：“我会尽力。只是其他监管者那边还望你保守秘密，好吗？”
看瓦尔莱塔点头，特蕾西松了一口气。
“我先回去了，再晚恐怕会起疑心。这注射器你留着吧，给艾米丽看看。其实今晚我看她来找你我就明白我们的行动可能要暴露了，只是不曾想这么快。”她叹息一声，“只能说你和那个卢卡太机警了。”
在她即将出门的一瞬，她忽然道：“别忘了你今晚的承诺。”说完，也不等特蕾西回应，瓦尔莱塔就大步走出了门。
特蕾西坚定的声音远远追来：“我会尽我所能让所有人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