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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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雾

我在船上的日子越来越舒坦了,大家都熟悉了,也就放得开了。船员都说汉语,吹牛打屁没障碍,别管口音有没有,掌握的词汇量和看过的中文书还真不少,聊起来相当顺畅。

以前在老家我最爱吃海鲜,那时候海鲜贵啊,但现在我是真有点吃烦了,得亏船上其他食材准备充分,保鲜也做得好,加上王富贵这个超级大厨,日子还过得下去。

在海洋上,吃尤为重要,可不是因为我是帮厨才这么说的。除了饮食健康营养均衡,防止败血症等疾病外,美食也是维持好心情的关键因素。

船即便再大,你也有逛完的时候,茫茫大海再美也又看烦的时候,长期海上生活,会让人产生焦躁感,引发不必要的矛盾与冲突,甚至工作上的失误。

万幸,海螺号上虽然疯子不少,但都不是一般人,心理强大,且老船员居多,没有啥问题,或许……马克这也不算问题吧。

“马克,你觉得我能打过你吗?”我缓缓醒来。

马克在实验室中咬着笔,对手术台上的我侧目道:“不一定,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问这个?”

“我说了,你再给我下药,我就抽死你!”

我也是嘴欠,忘了马克是个医学怪人,跟他说我最近睡眠不太好。马克给我开了药,我却拒绝吃。我不是睡不着,也不是歇不过劲来,只是老爱做梦,尤其是在倭国的酒店里梦到过一次后,就总能梦到一艘船和海里巨大的眼睛,但起来后又记不清晰。这情况还犯不上吃安眠药,是药三分毒嘛。

结果这几天我动不动就睡着,喝个咖啡呢,睡着了,吃个零食呢,睡着了,看个书呢,又睡着了。我问马克这是怎么回事儿,马克却一脸兴奋直接承认他给我下药了,保证没有副作用,而且他有了新的发现。

上船第一天马克就给我下药,现在更成了家常便饭,据说我都有了一定的抗药性,他就不停给我换药。这导致我最近吃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我确信,如果再一次回到飞田新地的那家日料馆,我绝对能尝出来饭菜里下的迷药。

我从手术台上翻身起来,走向马克,他的笔记是德语写的,我看不懂。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想什么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船长去。”马克扔下了笔,拉着我就奔向了船长室。

林驷正捧着一杯茶,看着一本航海日记。那本书我在巴颂老爷子的桌子上见到过,因为全是拉丁文的,我也没看懂写的啥,只是上面画着很多图,看那封皮和纸质,应该是本老书。

自从那天谈论了海螺号的历史,并讲了林驷和叶小青的关系后,我们就没再说过啥。当然彼得这几天格外忙,作为船上的二把手大副,反而擦起了甲板,不知道是不是对他传闲话的惩罚。

用八卦的心揣测冷酷船长林驷的话,自从见到叶小青,他这几天心情格外的好,想想也是,虽然故事听了半截,但想来两人肯定出了变故,加上又在大海上聚少离多的。真是没想到,林驷和我一样还是个痴情人。

马克简单说了我老做梦,他就给我下了药。林驷笑得真的很好看:“你俩来,不会是来告状的吧,马克,我不阻止你做实验,但能不能不拿同伴尝试。”

马克摆摆手:“蒋平鸥他没有意见,我只是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谁说我没意见了?!”我嚷嚷道。

马克却伸手捂住了我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天的实验。”

起初马克真的是好心,他担心我没有航海经验,再因为睡眠不好引发心理疾病,就给我用了点药,帮助我进入深度睡眠。通常人的深度睡眠时间很少,只占睡眠时间的25%,所以又被称为黄金睡眠。

看着不能动弹的我,马克又忍不住提取了我的唾液,头发,j液和血液,用于研究,可是这时候怪事儿发生了。

“尼玛,等等,j液?!你咋弄的?”我挣脱开马克的手再度叫到。

马克却再次捂住了我的嘴:“这也不重要。做梦的过程好似是一个循环,由浅睡眠进入深睡眠再到浅睡眠,目前普遍科学认识是大脑皮层运动产生梦境。要知道,老大,在麻醉的时候,人相当于深度睡眠,很少会做梦的,你没见过手术台上说梦话的吧?”

林驷合上了书,看着神经兮兮的马克:“你先把蒋平鸥放开,别给捂死了。”

说实话,我也没觉得憋得慌,因为我也被马克的话吸引了过去。我上了神秘的海螺号,难不成我也神秘了?

马克说,我刚开始在睡梦中说的是方言,他听不懂,还叫来了王富贵,结果王富贵也不懂,说可能是鲁中方言和他们胶东话不太一样,但也不至于一句也听不懂啊。马克甚至叫来了因为要修行,所以精通多国语言的阿LS。

马克怀疑是不是一种外语,因为的确有报道称人睡着后会说自己清醒时都不会的外语,可是阿LS也听不懂。

我听了这些,是一脸的黑线,怪不得这几天老王老是看着我偷笑,到底是有多少人参观过我睡觉。

马克不死心,所以才不断给我换药物使我入睡,以为是药物的原因。可很快他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我一直在念叨着,而对我脑电波进行检测,我也一直在活跃状态。即便深度睡眠也会做梦,但绝不会说梦话,大脑皮层也不会这么活跃。

马克尝试与我对话,几番沟通后,我竟然在那些方言中,回了几句他能听懂的话。我一直在说:“魔之海!幽冥船!龙三角!海之眼!”

在我眼中,林驷身子突然一颤,但很快我也感觉到了自己在不由自主的发颤。林驷打开了那本笔记,指着上面的一张图说:“是这艘船吗?”

我愣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脑海中的某个场景与现实重叠,似曾相识却又记不清楚,可很快我就意识到,是在我梦里,我见到过此情此景。

眼前的笔记本上,有一副素描图。我顾不上画功好不好了,也顾不上巴颂老爷子在页面上附的透明薄膜多么精巧,我完全被笔记上的图像震撼到了,因为那是现实与更深一层梦境的重叠,就是这艘船!

我指着图片,瞠目结舌说不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然而突然马克看向窗外,说道:“外面起雾了!”

休息室的房门被敲响后紧接着推开,这是彼得一贯的行为:“船长,快来控制台。”

海上起了雾,雾气越来越重,光线也暗了下来,很快雾气浓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内线电话中,巴颂说,海螺号已经进入了魔之海。

海螺号开启了雾灯和照明灯,并迅速降速开始停船,防止在迷雾中碰撞发生。虽然按照后来赶来的大管轮琼斯所说,即便是完全的失去可视条件,海螺号也能凭借高科技的声纳雷达等在海上航行。

琼斯刚说完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便透过大雾闯入了我们的视线,而雷达上什么也没有。海螺号立刻用灯光进行信号示意,并奏响了汽笛,这次并非海螺声,我观察到船长是按动的开关,并非是上次大王乌贼出现时那样拉绳,原来海螺号有两套汽笛声。

彼得迅速算出,根据我们现在已经迅速降下来的速度,那个黑影并非是不动的大礁石,而是一个移动的物体。可无论怎么示警,前面的黑色物体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正朝着我们越靠越近。

船长林驷当机立断,推动反向装置,船还没降到1节的速度,就迅速向后倒退,通过反推完成转向。常言道船小好调头,海螺号虽然不算大船,但也不小了,想要避让并非那么简单。

黑影却开始加速,我突然意识到了一问题,我连我们的船艏都看不到,为什么能看到那个黑影呢?

当我提出问题后,控制室里一片沉默,可避让仍要继续,那个黑影冲破迷雾,猛然间出现在我们眼前。我傻了,这是我梦中,是笔记画上的那艘船。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