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晚饭
“还有那天,我带着他们去巡城,结果路过福禄街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一个大盗,正在偷一家远近闻名的铺子的镇店之宝,被我们逮个正着,嘿,那我们当然是不能让他给跑了。
本来我是想把他包围了再一起上抓住他,结果我们里面最蠢的那个,对对,就是今早上凶你的那个笨蛋,一看到人就急得大吼了一声,直接就打草惊蛇了,你说他是不是笨的不行!”
麻昌顺一拍桌子,气呼呼道。
“他本来就挺笨。”石俪赞同道,她坐姿随意,白裙飘飘。
桃娘则是坐的规矩乖巧,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麻昌顺,表情郑重的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陆司昂停住脚步,表情怪异。
你们这样背后说我坏话真的好吗?
而且福禄街大盗?我怎么记得我们只在那里抓住个偷街头摊子的小贼呢?
再说了,我记得不是你个死胖子一见人就大喊大叫吗?我告你诽谤啊!
麻昌顺没注意到隔墙有耳,继续道:“然后我们就被发现了,没办法,我就只能带着他们硬着头皮上了,结果,那家伙一看我们,居然还不跑,我当时一瞅这情况,我心说,这不对劲啊,那小蟊贼哪儿有这胆量啊?对不对?”
石俪和桃娘同时点了点头。
“结果等我们凑近一看,好家伙,那长得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啊,就那胳膊啊,那都得比桃娘的脑袋还粗!”麻昌顺显然是个讲故事的好手,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让人感觉那人就好似在眼前一般。
石俪红唇微张。
桃娘下意识的双手摸了摸脑袋,瞪大了眼睛。
而门外的陆司昂则是歪了歪脑袋。
膀大腰圆?我怎么记得那家伙大腿还没你这家伙的胳膊粗?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家伙身上那是咵咵的直冒黑气啊,那直接弄的整条街的人都看见了,一个个撒丫子的跑,我这才知道,嘿!原来我们是遇见了头妖怪!”
麻昌顺又是一拍桌子,惊得两女大惊失色。
“啊!那然后呢?”桃娘忍不住惊呼一声,赶忙好奇追问。
“你们没事吧?”石俪同样关切道。
麻昌顺却是摇头叹息一声,一阵沉默,看的二女是心头一沉。
眼看吊足了胃口,麻昌顺这才摆了摆手,得意道:“虽然那家伙那是左冲右突,横冲直撞,伤了不少人,最后关头差点就被他给逃出去了,不过还好,被我一记折扇给打昏了过去,才把他捉拿归案。”
说完麻昌顺还摸出了那把白玉折扇,显摆意味相当明显的摇了摇。
桃娘的注意力却明显不在这上面,看着麻昌顺紧张道:“胡大哥也受伤了吗?”
麻昌顺面色一滞,僵硬的摇了摇头。
门外的陆司昂更是差点笑出声来。
“那就好。”桃娘这才拍了拍胸脯,然后冲着麻昌顺伸出大拇指,“麻大哥真厉害!”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哈!”麻昌顺故作谦虚的摆手,只是怎么也掩饰不住那股子翘尾巴的劲儿。
而石俪则是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然后目光投向屋外小院,刚好瞧见了一直躲在屋外偷听的陆司昂。
四目相对。
“牛都要被你这家伙给吹死了,你不去说书是真可惜了!”眼见偷听被发现,陆司昂干咳一声,终于迈进屋子,看着麻昌顺没好气道,“明明那天是我和闷葫芦逮住那只老鼠精,和你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麻昌顺显然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摇着扇子嘿嘿一笑,一点都瞧不见吹牛被拆穿的尴尬。
倒是桃娘惊奇的看着陆司昂,“老鼠精?”
陆司昂点点头,“那家伙就是跑的贼快,被我和闷葫芦追了一路,追了他三四条街,才好悬是把他给截住了。”
桃娘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胡大哥真厉害,额……”
桃娘看着陆司昂突然小脸一呆。
“他是笨蛋。”石俪白了陆司昂一眼,让的陆司昂一阵头大,关键他还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而桃娘也没有真就叫陆司昂笨蛋,只得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陆司昂赶忙道:“我叫陆司昂!”
“噢噢!”桃江赶紧点点头,“陆大哥也厉害!”
陆司昂顿时眉开眼笑。
麻昌顺却看不过眼,“行了行了,他厉害个什么啊,桃娘你是不知道你麻大哥有多厉害,来我跟你讲……”
“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桃娘来,我给你说啊,就那天晚上啊,石大夫可以给我作证,你陆大哥一个人那是收拾了数不清的恶贼啊……”
等闷葫芦端着冒着热气的饭菜来到屋子里,见到的就是两个家伙正吹胡子瞪眼睛,应该是顾忌着在场还坐着两位姑娘,才没有直接像之前那样挑着下三路问候,但也是骂骂咧咧,满脸不善,时不时还要问一句旁边坐着的姑娘们他说的对不对。
身姿修长婀娜的石俪听的眉眼弯似月牙,双手轻轻环抱住绿衣小姑娘,笑靥如花,美艳的不可方物。
而夹在两人中间的桃娘遇见这架势反而没有害怕,靠在白裙大姐姐怀里,两手捧着小脸笑盈盈的看着他俩吵嘴,谁问她她就附和一句点点头,也不拉架偏帮,然后继续开心的看着他们吵嘴,笑的眼睛弯弯。
闷葫芦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吃饭了。”他将两只盘子放在桌上,轻轻说了一句,转身又去了小厨屋。
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见状,自然而然就停歇了下来。
“他娘的,吵的我肚子都饿了。”麻昌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
“谁他娘稀得和你吵。”陆司昂撂下一句,转身出门去招呼小泥巴来吃饭。
盘子很快摆满了不算大的木桌,八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色。
“我靠可以啊闷葫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因为没有足够凳子,只能站着的陆司昂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惊叹道。
同样站着的麻昌顺则是塞满了嘴,只得连连点头表示对陆司昂的赞同。
闷葫芦家里除了被陆司昂忘在院里的小矮凳外,一共就只有三张凳子。
“要不陆哥你们坐吧,我不用……”小泥巴想站起身来,结果被陆司昂一巴掌又按在那支腿脚不齐,摇摇晃晃的凳子上。
臀下同样是根摇晃凳子却坐如铜钟的石俪尝了尝,也是眼前一亮,赞叹道:“真的不错哎,不比那些酒楼的差了!”
“你们喜欢就好。”虽然是主人家,但仍然没能捞到一根凳子的闷葫芦面无表情,咬了颗菜慢慢咀嚼。
哟呵,装样?
陆司昂给麻昌顺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恋恋不舍的咽下嘴里的饭菜,没急着再抢食,而是转头看向坐在闷葫芦身边的女孩,“桃娘妹妹,你觉得咋样?”
桃娘吃相和人一样秀气,听麻昌顺问她,便竖起个大拇指,笑着道:“好吃!”
陆司昂和麻昌顺立刻看向闷葫芦,目光炯炯,岂料闷葫芦也正默默看着他们两人,仍是面无表情。
没意思。
陆司昂意兴阑珊,一看麻昌顺又是已经把嘴巴塞满,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怒道:“抢抢抢!不知道给人石大夫和桃娘妹妹留点啊!”
旋即也赶忙一阵往碗里抢菜。
麻昌顺张不开嘴,只得怒瞪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嘴里塞菜。
看的石俪三人都是会心一笑。
闷葫芦向后靠了靠,看着其他人都吃的投入,没人注意到他,眨了眨眼,然后无声的抿了抿唇。
几人很快吃完晚饭。
而后麻昌顺带着小泥巴继续去修炼,陆司昂直接溜出屋门,石大夫带着桃娘在主屋整理新买来的东西,留下闷葫芦一人在厨屋收拾残局。
陆司昂出了屋门,也没去侧屋打扰小泥巴修炼,而是翻墙上了屋顶,然后直接躺了下来。
闷葫芦家都是土坯草屋,屋顶没有那些硌人的砖瓦,倒是让陆司昂躺的颇为舒坦。
天已经完全黑透,却不显的阴沉,圆月高悬,光彩皎洁,尽管万里无云,也是看不见繁星闪耀,只能在远离明月的夜幕中能零星瞧见些如萤火般的光点。
不似繁华的城北那样即便是夜深仍灯火通明,鼓乐喧天,城南更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白日还能焕发出些活力,到了夜幕降临,就只能听见些虫鸟嘶鸣。
微风拂过陆司昂脸颊,他双手枕着脑袋仰望夜空,明月远在天边却又似乎近在眼前,让他忍不住张开手掌试图去覆住那轮明月,而后又徒劳的收回手。
习惯了人声鼎沸,现在这份只闻虫鸣的独特安静倒是让得他颇为的享受和惬意。
只是夜风袭袭,带来一股轻扬却透骨的凉意。
他不由自主的阖上了眼,轻声喃喃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可惜他娘的没酒,不知道龙三有没有鼓捣出些新花样来?”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司昂微微睁开眼,靠着屋脊支起身子,随意一瞧,看清来人后嘴角一扯,玩笑道:“你怎么上来了?你小心别把人闷葫芦房子压垮了。”
麻昌顺显然不想理会他这个玩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然后把手里东西抛给陆司昂。
陆司昂伸手接住,举起来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做工粗糙的小酒瓶子。
“不会想贿赂我帮你收拾闷葫芦吧?”他瞅了瞅酒瓶,显然还没忘今早的事。
不过他也不管这么多,随手打开酒瓶,然后往嘴里灌了一口。
陆司昂砸了砸嘴,看向刚打开酒瓶的麻昌顺挑眉道:“你这酒也太没味道了吧,行贿也得拿点好东西吧,这还不如你家那酒呢。”
“有的喝就不错了,要不是那店家刚好剩这么两瓶,你就喝风吧你。”麻昌顺语气低沉,也往嘴里倒了口酒。
陆司昂瞅了瞅麻昌顺那张明显情绪低落的大脸,没说话,又扭头喝了口酒。
他倒是心情相当不错,刚说缺口酒就有人来送酒,不说心想事成也差不多了吧。
他呷了一大口,好似咽下了个火球似的,让他惬意的咂了咂嘴。
两人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