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2017-2021(套装共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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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出走的必然与异样

王健林先是再夺福布斯中国富豪榜首富之位,个人财富从2014年的132亿美元猛增至300亿美元,将马云(218亿美元)、马化腾(176亿美元)远抛在身后;随后这位新晋亚洲首富在万达年会上演唱的摇滚视频“风靡全球”,点阅量超过11亿次(截至2016年1月25日),获网友力挺“上春晚”。“国民公公”有钱任性买买买,更是夺人眼球。2012年,斥资31亿美元并购美国第二大院线AMC;2013年,3.2亿英镑并购英国圣汐游艇公司,7亿英镑投资伦敦核心区建超五星级酒店;2014年,甩出2.65亿欧元收购西班牙大厦;2015年,花费8000万英镑买下伦敦一座2万平方英尺的豪宅,以950万英镑刷新英国购房印花税纪录;以不超过35亿美元现金收购美国传奇影业,再次进军好莱坞;2016年,在印度投资100亿美元造产业新城……在产生“枪打出头鸟”谚语的国度,王健林竟然如此公开高调!相比之下,昔日的亚洲首富李嘉诚就显得愈发谨小慎微,但鉴于其“风向标”特征,再悄无声息地“归去来”都将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先是撤资内地,大有买下英国之势,如今又悄然回归,斥资60亿元人民币先后购买位于上海新天地、陆家嘴商圈的两座地标写字楼。尽管“超人”又回来了,但实际上旗下公司注册地已全部外迁。综观今昨两位亚洲首富投资脉络,其共同点是境外投资,资本外流。

一般而言,资本在全球流动是正常的。就资本特性而言,首先,资本如水,无孔不入。正是资本的这种特性,才最大限度地展现市场经济优化配置效用,以最节省的材料、最快的速度生产出最有用的产品,再以最便捷的方式送到最需要的消费者手中。其次,“金钱永不眠”,资本逐利性必然导致其流向投资洼地,占领利润高地。正如《资本论》所说:“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得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资本流动成为创造利润的一个指定动作,谁不流动,谁便死亡,这是资本逻辑。再次,资本无国界。全球化在理论上拆掉了阻碍资本流淌的屏障,科技发展为资本快速流动提供了技术支撑,按个键便能轻轻松松跨越国界。由此来看,资本出走是必然的,无关乎“爱国主义”“商业情怀”,正如李嘉诚所言,“我身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从世界经济来看,资本加速流动是后危机时代开启,全球经济进入洗牌期的重要表现。1.本轮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在各国量化宽松政策的主导下,货币“洪水”泛滥肆虐,转化成资本的货币必然要在全球寻找可附着之物。中国2015年末M2余额竟高达139.23万亿元,20年间增长了28倍。2.世界各国以邻为壑,最终遭遇“货币危机”,在汇率乱局中,国家间的利差是国际资本流动的主要原因。一边是美联储加息25个基点,另一边是人民币近期大幅贬值,美元竟然还是“安全岛”,于是套利资金撤离潮涌,就连普通老百姓也开始琢磨“出海”渠道,寻求资产的保值、增值。根据国际金融协会统计,2015年新兴市场资金外流达到创世纪的7320亿美元,其中中国占到92%之多。3.经济洗牌期同时也是兼并重组的高峰期,“闻腥而动”的资本岂能放过大好时机?

就中国而言,资本出走既有上述共性,又有其特殊性。一方面是在去产能背景下,国内普遍缺乏投资的地方。黄金深套“中国大妈”;股市让奥迪变成“奥利奥”;房市分化加剧,更何况还有房产税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增长主战场——服务业还存有各种行政垄断与管制。然而,根据福布斯发布的《2015中国高净值阶层财富白皮书》数据,中国的高净值人群以每年超过10万人的数量递增,截至2015年底,中国的高净值人群数量将达到112万人,人均可投资资产达到3116万元。显然,狭小的投资空间与强大的投资能力不匹配,只能产生挤出效应。另一方面是通过移民、投资等方式对企业原始积累进行“漂白”。在一个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的经济体中,多数富豪获得财富的“红与黑”逻辑大同小异——在商品市场“套利”淘得第一桶金后,进入要素市场“套利”,而所谓要素最重要的有两个:一是土地,二是资金。富豪榜上的中国富豪,多数曾在这两个要素市场左右逢源。“别让李嘉诚们跑了”一语就直白道出对富人及财富的“仇恨”,出于对财富和人身安全的深切焦虑,资本出走寻求避风港在所难免。从此角度看,中国式资本出走又是异样的。

资本异常出走的危害不言而喻,资本大进大出将扰动金融市场稳定。“欧债危机”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资本出走,终结了通常意义上的制造业,因此造成大量失业,失业者不但失去了继续缴费的能力,同时变成了需要福利制度庇护的对象,因此包括养老保险在内的欧洲福利制度的困境,不单是人口老龄化造成的,而且与失业剧增相关。如何处理大规模资本外流、本币疲软以及庞大的债务负担是有关全球经济的一个重大问题。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资本管制,如央行增加人民币在香港的借贷成本,让外资行缴纳存款准备金等。但资本管制非防止资本外流良药,如果市场认为未来有更大强度的资本管制,反而会引发更多的资本外流。鉴于汇率高低取决于国力与实体经济冷暖,同时汇率也是国家信用的反映,因此,解决资本外逃还是要回到经济本源中,而非面上的政策手段。事实上,中国经济下行压力巨大,经济增长前景放缓,承接产业转移的三大利器——税收优惠政策、土地零出让费、环保无所谓——逐渐淡去,才是资本出走的真正原因,一如外资撤离中国,把工厂投放在越南、印度等东南亚劳动力成本相对较低的国家。而中国也已经度过了当年吸引外资、担当“世界工厂”的阶段,毋须对过去恋恋不舍,而是应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