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巧遇
陈允琳心花怒放。她简直要笑出声！这个沈凌俊可真贴心，还帮她记笔记，人生还从来没这么幸福过呢，原来喜欢周灿然的时候，那家伙总是喜欢取笑她，鄙视她，还在她面前摆造型装深沉……凌俊就不一样了，他有些像皓炫，会照顾人，有的时候有些调皮，想法也很独特，像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孩子。最重要的，凌俊似乎也比较在意她，上次提醒她回去上课，这次又拜托世臣来告诉她他帮她记了笔记。
“姐，你笑什么呢？”吃饭的时候皓炫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探姐姐到底遇到什么好事了。
陈允琳痴笑：“没有。”然后开始往嘴里扒饭。
“允琳，一会儿你跟皓炫带着火火出去走走啊，它一天没出屋了。”姑姑嘱咐道。
“嗯嗯。”陈允琳点头应允。
火火是皓炫家的狗，一只2岁大的圣伯纳犬。全名“火箭炮”，这恐怕是小区里面最调皮的一条狗了，人尽皆知它有多闹。在它半大不小的时候抓坏了家里3套沙发，咬破了姑父9双皮鞋，私藏了皓炫一家15只拖鞋，还撞碎了21盆姑姑心爱的花，最可怕的是他一年之内浪费了15卷卫生纸……现在它终于长大了……
吃过饭，凌俊一个人跑到酒吧里喝酒。
本以为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回家给奶奶过生日，两个人会像以往每一年那样说说笑笑，谈笑中度过愉快又单纯的一夜。奶奶还会像以前每次那样笑着说什么东街哪家的女孩和他很般配……可没想到今天那个人竟然也回来了……九年没回家，如今回来又是要干什么？
他不想和这个抛弃了他九年的人讲话，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既陌生又冷漠，这人一点也不像一位父亲，反而更像他今生最不能原谅的抛弃妻子的罪犯！
想到此他就多喝了两口，突然头晕得不行了，只好拧着眉毛出去透透气。
坐在马路边凌俊才发现，深秋的夜风真冷……
从小到大，他最喜欢十一月。每到这个季节，这个城市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沉睡，然后孕育一整个冬天，跨越新的一年，等待着来年春天的整装待发。可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季节的夜晚竟然如此冰冷，如此据他于千里之外。
远处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一缕夜来香的味道，这季节，这味道，莫非是奶奶家院子里的香味飘到这里来了？
惊讶中，沈凌俊抬起头。一只憨傻的圣伯纳犬从黑暗处朝他奔来，围在他身边闻了一阵子。这狗的身上尽是这种令人熟悉的味道。
凌俊抬起手，抚摸着它的头顶：“嗨……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一阵跑步声朝他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气喘吁吁的声音，再然后是一个瘦弱的身影从黑暗中一路小跑，停在他面前。
那女孩拄着膝盖，弯着腰：“火……火箭炮……你……你……”
“陈允琳。”他叫她的名字。
第一次，她这么清晰地听到他喊她的名字。在这个凉风习习的夜晚，在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就那么没有预兆地降临了……
“沈凌俊……？”她那么吃惊，仿佛看到了上帝偷偷放在路旁的礼物。
夜风吹起他额前参差的发，长长的睫毛遮掩着他眼中些许欣喜，他也一样惊讶吧……可是那男孩眉间牵扯着不知多少惆怅，用那样迷离的眸子望着她。他瞳孔里似是闪烁着星光，那双眼睛就像夏夜的星空。
他见到她，脸上露出少见的微笑，伸出手，眼神里却充满凄凉。
陈允琳有些不知所措，凌俊这是怎么了，今天很反常。
“陈允琳。”皓炫的声音先他而来。
陈允琳想告诉皓炫，告诉他凌俊竟然也在这儿，刚要拔腿走过去，却一把被凌俊拉住了！
他抓着她纤细的腕子，紧紧地。
陈允琳被抓疼了，心中一阵害怕，把手向回抽。
皓炫正巧看到这一幕：“干嘛呢！”他远远地奔来，一把把姐姐拉到自己身边，陈允琳被他拉了个趔趄，撞进皓炫怀里。
皓炫把姐姐拉到身后，他没想到沈凌俊竟然会这样做，姑且不谈他目的何在，大晚上黑咕隆咚地拉着陈允琳不放手，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君子的行为。
看着皓炫一脸紧张和气愤，凌俊别过脸冷笑了一声，而后拖着一身不屑一头扎进深秋的风里。也许此刻只有风不会拒绝他，也许此刻只有风才能提供他如此无私的拥抱，只是这拥抱太冷，也许永远无法温暖他。
皓炫冷哼一声，本以为他会为了陈允琳大打出手，现在看来根本是个胆小鬼。
陈允琳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此刻她心里充满了疑问，为什么凌俊会在这里，为什么他刚才那么用力地抓住她，为什么他不解释就转身离去，他能去哪儿？他什么时候回家？他眼里那些凄凉和悲伤又是从何而来……
她真想穿过任意门，去书店里找那个无所不知的志叔，问问他凌俊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静下心来听他讲有关他的所有故事。但是，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已经被这个男孩深深地吸引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心乱如麻，却同拴在一个人身上。
凌俊趴在酒吧的桌子上，继续喝酒。泪流满面。
那个能帮他分担心里话的人随着他美丽的高中生活远去了，只留下他和他残存的记忆，在这所大学里苟延残喘地活着。
这学校里有没有知己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大四有个学姐很了不起，和他同上一节选修课是为了拿双学士学位；这学校里有没有敌人他不清楚，但他觉得秦皓炫从来没有当他是好人；这学校里有没有危险他不晓得，但他预感那个“心理学与生活”课堂上的杨教授也许就是潜伏在他生活中的父亲派来他身边的奸细。
于是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生活。他还能陪奶奶过几次生日恐怕屈指可数，奶奶虽然身子骨硬朗但天总是有不测风云的。爸爸妈妈究竟为什么离婚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但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他应该安下心来问问奶奶。父亲九年没有回家，这次回来又是为什么呢，他想知道。还有云寒，如果明年他毕业了，那她也毕业了，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就会回来，她好像也很想他，就像他想她那样。
“凌俊，凌俊？”奶奶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快醒醒，都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