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什么意思
把耳机塞进耳朵,陈允琳闭上眼闻着空气中各种花香,突然一缕夜来香的气息传来,她猛地张开眼四下寻找。
绕过满架蝴蝶兰,角落里一簇簇夜来香在花盆里静静地开着,陈允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是白天,夜来香怎么会开花呢?
“买花?”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他走到那些花间,“这花挺好的,买一盆吧。”
陈允琳思索着:“这花应该是夜里开呀。”
卖花的男人笑了:“傍晚开的是黄绿色的夜来香,那种花比较娇气,这个季节很难成活。这种叫做夜香树,属于木本植物,你看它现在栽在盆子里,过些日子它长大了是要移植的。”
“味道很像那种白色的夜来香。”
“白色的叫做晚香玉,那个品种夏天开得特别好,但不适合养在屋子里,味道太浓了。”
“您这种花怎么养呢?”
“原来在棚里培育,这个季节肯定不能生活在土地里的。你要是买回家的话就放在屋里温暖湿润的地方。”
陈允琳思量良久最终还是没买,她怕把花养死了,到时候说不定又会有人嘲笑她,再说养不好枯萎了自己看了也心酸。
原来夜来香有这么多品种,虽然味道相似,但是名字和培育方法都不一样。人又何尝不是呢。
漫步在回家的路上,陈允琳也不晓得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感叹,到家时天色尚早,翻出下周一要用的课本,她心不在焉地,拿起书时手一松,书就掉在了地上,书页打开的地方洋洋洒洒地还留有她和凌俊在课堂上的“笔记”。
凌俊:如果你的朋友对另一个人有偏见会不会影响你对那个人的判断?
陈允琳:有可能。
凌俊:你不会觉得这对那个人不公平吗?
陈允琳:也许吧,但总是有亲疏之分的。
凌俊:我不懂,人们为什么不能客观地看问题呢?
陈允琳:很简单,我们生命中的过客很多,但常客仅有那么几个,你要明白什么人对你来说更重要。就好比我要维护生命中对我而言更重要的人。
凌俊:你的话不合逻辑,但我无话可说。
简短的对话里却饱含着这么激烈的讨论,乍看以为两个人要打起来谁也不理谁了。
陈允琳把书放进书包一笑而过:沈凌俊,他的确是个很特别的男孩,但也仅仅是个没长大的男孩罢了,就像皓炫那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惑。
翌日。“陈允琳!”皓炫大叫着推门而入,迈着大步上了楼,顶开姐姐的房门把一个《辞海》大小的盒子递到陈允琳面前:“你的快递。”
陈允琳一脸狐疑:“我的?”
“是。”皓炫目光坚定,额头上还有些没有落下的汗珠,“下午到的,你们班苏菲让我去校门口取。去的时候围了好多人。”
“为什么?”陈允琳更加不解了。
皓炫邪邪地一笑:“沈凌俊的快递也到了。”
“啊?”
“别激动,你这个是您那德国的老相好寄来的。他那个,是他美国的前女友寄来的。赶一块儿了。”说完皓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允琳探着脖子:“为什么门口有人围着?”
“因为你的名字和姓沈那个小子的名字被传达室的阿姨写在了一起。那群女生就在门口议论了一下午,烦死了。”皓炫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尽情欣赏啊,我就不给你传达绯闻内容了。”
关上门,她迫不及待地找到剪刀拆开了快递,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信封和一个巨大的手工相册。
打开信封,一张蓝丝绒的贺卡静静地躺在那里,打开来看,仅有简短的几行字:
允琳:
我在德国一切安好,每日思念,每日懊悔,度秒如年。七年相对,我无法言语心事,临走未能道别,只因开不了口,万里相隔盼你体谅。
祝,一切顺利,天天开心。
灿然
收起卡片,陈允琳取出相册,打开的瞬间她泪眼朦胧。那是一张她站在窗边的画像,马尾辫高高地束在头顶,这个辫子是她那时候最骄傲的发型,因为整所学校里只有她才能把马尾辫的精神展现在脸上,油画的着色很讲究,画上的她依旧是那副倔强中带着温润的神情。那是高二那年他们一起看的一场太阳雨,雨水打湿她额前的刘海又落在她的手背上,手下铺着淡青色瓷砖的窗台也蒙上了一层湿润,夕阳的光线落在玻璃上隐隐颤动着,窗外雨中的树叶在阳光中折射着碧绿的光芒……灿然的这幅画画得太仔细,就连她发丝间的水汽都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画布是经过裁剪后被嵌在相册第一页的。他是个细致的男孩,总把每件事都做得这么完美,哪怕只是一个不远千里寄来的大相册。
陈允琳没有继续向后翻看,而是轻轻地把相册放回盒子里。她不看是因为她觉得不需要,那洋洋洒洒的几行字满满地装着歉疚和期盼;这一幅画,斑斑点点几处精巧的着色,沉甸甸地寄存着他心中对她道不尽的感情。
窗外已是一团漆黑,对面邻居家小姑娘正在自己的卧室里若有所思地拨着琴弦,琴声如流水,在这个冬天款款地流淌,夜色尚浅却被这样的琴声笼罩进了更深一层的夜色中。弹琴的女孩似是泛着笑,听琴的姑娘却泪涔涔。
凌俊呆呆地看着手中那张信纸,纸上只有八个大字:一别之后,两地相思。云寒从美国寄回来的飞机模型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凌俊的写字台上,雪白的机身和宝蓝色的尾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模型很逼真,凌俊有些爱不释手。他没想到云寒会给他寄来圣诞礼物,而且写下这样的一句话。他只知道自己那么高兴,即便那雀跃之中添加着少许的心痛。
窗外风瑟瑟地吹着,窗前的杨树在风中摇曳。他眼前的夜色是美丽的,华灯溢彩,不比江南任何一处夏天的夜景逊色。他不禁回忆起高中岁月,两人并肩走在夕阳西下的傍晚,秋风吹过,风中夹杂着几抹夏夜的残香。云寒突然停下脚,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绿色的彩笔在凌俊手腕上写下一串数字。那是他第一次说出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那样的话,他看着她时眼里充满了征求,脸颊却因为害羞而通红。
云寒笑而不语只是写下一串数字,让他如丈二的和尚。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蔡云寒背起手点点头,得意地甩甩她触颈的头发:“再读一遍!”
“哦。”凌俊应声读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他当然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