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把你的剑拔出来
万里无云的天上，高高挂着刺眼的太阳，太司懿把目光投向石头上面。
杨丛善说道：“公子，我们可以促膝长谈，来。”
于是太司懿走到前方的一块石头，慢慢悠悠的坐下来，方向是下南。
杨丛善坐在上北的一块石头，身后的马不停地吃草，眼睛向左，另一块石头的旁边站着赵天明。
太司懿时时刻刻都在观察杨丛善的一举一动。
杨丛善看出了意图，突然指了指赵天明，然后开口：“他可以走了。”
太司懿对赵天明点了一下头。
赵天明恍然大悟，急急忙忙的跑出集合点，头也不敢回。
太司懿摆正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杨丛善，坐在对面的不远处。
杨丛善没有说话。
太司懿一脸疑问，目不转睛的看着杨丛善。
虽然杨丛善性格内向，但是忍不住说道：“公子，你都同意赵天明回家了，说明我就是凶手咯！”
太司懿点点头。
杨丛善继续说道：“原来你已经认定我是凶手，这三桩命案到了结束的时候。公子，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十分佩服！”
太司懿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双手，仍然保持着一脸疑问。
“不要着急！”杨丛善淡定从容的说下去，“你心里的不明白我会回答清楚。但是，我也有很多疑惑不解的事情，可以向你提出来吗？”
“可以。”
“对了，所有证据和证物都指向赵天明，他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凶手。可是你的出现，为什么能够把所有的罪名推到我的身上？我虽然没有惊慌失措，但是忍不住好奇。”杨丛善一脸茫然，“你认为我是凶手的理由在哪里？”
“自信。兄台，我承认您是一个聪明的对手。”
杨丛善突然站起来，那双眼睛透露着目中无人，直勾勾的盯着太司懿。
“您还想问什么？”
“多的是。”杨丛善坐下来，“我也承认你是一个聪明的对手。”
太司懿没有移开视线，一直在观望着杨丛善。
这个时候，杨丛善厉声起来：“公子，我明白自己是什么。请你不要老是提醒我，好不好？”
“好。”
“那就行。还有一件事，等到你把你推理出来的真相说出来以后，我能走吗？”
太司懿摇摇头：“不能。”
杨丛善一笑而过。
“兄台，如果今日坐在您对面的人，是张志富大人，他有可能感情用事，就把您放了。可是我不一样，我不会放走杀死三个人的凶手。”
杨丛善柔情似骨的说道：“这还不容易吗？你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没有人知道是你把我放走的。”
太司懿挺胸抬头：“我不会那么做！”
杨丛善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原本的笑容，突然问道：“公子，我将他们杀死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太司懿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要欺骗自己的内心。公子，你明明知道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靠近被压扁的草丛时，我看见衣着不整的王峻和周美人，如同两个畜牲，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边在告诉自己，一边拉开弓箭。正当我犹豫不决，周美人走了，留下正在穿衣袍的王峻，最后我还是把他杀死了。”
“您比冷血动物还要冷血！”
杨丛善嘴角微微上扬，突然问道：“公子，你还想听吗？”
“想，我倒要看一看您是怎么样的人，继续说吧。”
“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其实，你知道我和他们没有仇恨，但是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呢？一两句话讲不明白。对了，你有耐心吗？”
太司懿气势汹汹的开口：“有。要不然我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
“也就是说，你不在乎生死，就是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对，你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是你知道吗？我渴望得到的东西很简单，想要安安静静的环境，而不是你尔我诈的衙门。我喜欢独自一人，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可是他们根本不理解。王峻虽然有一点头脑，但是好色之徒。”
“这就是您杀他的动机吗？”
“不是。我性格内向，不代表我不了解衙门里面的人，王峻已经有了一个贤妻良母，心里却有另外的打算，想要娶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作为小妾。在他和赵天明的矛盾还没有加深之前，是一个顾家的人，后来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出现，打破王峻和赵天明仅有的一点同僚之情，并且发展成仇人。原本赵天明和王峻公平竞争想要得到女子的时候，即将获胜，可是王峻用了最后一招。王峻答应来历不明的女子，如果她跟自己在一起，就把陈昭怡休了，让来历不明的女子成为正室。其实，这一点赵天明也能做到，毕竟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不过他输在了另外的事情，赵天明穷困潦倒，白日在铁匠铺里面打铁，晚上在大街小巷里面巡逻。来历不明的女子肯定不能让自己受苦，最终选择了富裕的王峻，她愿意跟陈昭怡共同一个相公。”
听到这些话，太司懿感觉很意外，小声说道：“没想到他了解的那么清楚，难怪把案件做得滴水不漏，真是厉害！”
“我身为一个局外人，凑热闹就行了。后来，我收到了赵天明的邀请，跟着衙门里面的四个人一起上山狩猎。靠近集合点的时候，经过王峻介绍，我才知道来历不明的女子叫周美人。公子，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周美人的时候，虽然披着斗篷和戴着面纱，但是我能察觉她不是简单的女子。她当时跟王峻在一起，肯定有别的目的，要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做别人的小妾？”
“我想知道您杀死王峻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杨丛善微微一笑，接下来说道：“如今我要说的话都是真的。公子，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野性杀戮？”
“知道，冷血动物才有。”
“你说的没错！”杨丛善一边闭上眼睛，一边继续陈述，“王峻曾经跟我说过，他根本不喜欢周美人，他只想得到周美人的身子，当每日醒来的时候，能看见周美人的美貌，心里就会满足。”
“不可能吧！王峻不是答应周美人要把自己的娘子休掉了吗？”
“我是有说过，但是你根本不明白王峻的想法，那只是他的缓兵之计。最后事情败露，在王峻还没有被杀死的前一日，他和自己的娘子大吵一架，然后陈昭怡有了想要回娘家的念头。等到第二日，我被赵天明邀请上山狩猎，原本想要离开茂密的山林，才走到附近的入口，居然碰见了陈昭怡，气喘吁吁的和我擦肩而过。当时我觉得她可怜，一同前往，去寻找她的相公。半个时辰以后，我和陈昭怡在被压扁的草丛附近找到了王峻，只见刚刚知道名字的女子，正在和王峻云雨一番！这对狗男女并没有发现我们来了，我们也没有上前打扰，后来，陈昭怡露出冷漠的表情，然后离开。我当时产生野性杀戮，想把两个人都杀死。但是，我忍耐了下来，跟着陈昭怡一起离开。走到半路的时候，实在控不控心中的野性杀戮，我灵机一动，故意向陈昭怡表白，然后毛手毛脚的抱住她。被陈昭怡推倒在地以后，恰巧的事情发生了，从她的头上掉下发簪，我就捡起来保存。等到陈昭怡朝着茂密的山林入口跑去，我原路返回，利用自己的弓箭将王峻射死。可惜的是，当我走到被压扁的草丛附近，周美人已经走了，只好杀了王峻。”
“这里有一个漏洞，您之前说来找王峻借马的时候，身上的弓箭已经掉下悬崖。当然，我如今才知道您是利用借马的理由，跟陈昭怡一起去寻找她的相公，最后把王峻杀死！那么，我的问题来了，您的弓箭会分身之术吗？”
“不会。”
“如果您说的是真话，肯定是把自己的弓箭故意丢下悬崖，不过当您和陈昭怡遇到的时候，她从没有提过您身上背着弓箭。您的弓箭到底去了哪里？”
“公子，你说对了。我的确故意把自己的弓箭丢下悬崖，也把马推下悬崖。我如何还有弓箭将王峻射死呢？只能说一切都那么凑巧，我原路返回的时候，被压扁的草丛附近掉落了一张弓，还有一支箭，我捡起来就射死王峻。然后我就把这张弓丢下悬崖，无事发生的回到衙门，并且偷走赵天明放在床铺上面的弓，挂在显眼的地方，让大人找到了。这样调查下去，在你眼里又多了一个嫌疑人！”
“等下。”太司懿恍然大悟，“您杀死王峻的弓箭是不是王峻的弓箭？”
杨丛善一笑：“公子，你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你在案发现场找不到王峻的弓箭？因为被我捡到了。射死王峻以后，我就把弓丢下悬崖。你还需要我说第三遍吗？”
“不用。但我还是不明白一件事情，谁给陈昭怡写了一封匿名的书信？”
“我是野性杀戮，并没有预谋，当然不是我事先准备好的。”
“如果不是您，难道是周美人？”
杨丛善忍不住笑出声音。
“不是就不是，您笑什么？她和王峻私底下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仍然继续中，当然不能让陈昭怡发现。还有，谁想要破坏两个人的好事呢？”
杨丛善直勾勾的盯着太司懿：“赵天明。”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太司懿若有所思的说下去，“对啊！他邀请您们六个人上山狩猎，就是为了暴露王峻和周美人，这样一来，周美人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是吗？”
“一封匿名书信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果王峻被杀死的原因是被您产生的野性杀戮干掉，吴尨和黄汜被杀死的原因是什么？”
杨丛善坐在石头上面一动不动，突然散发一阵阵杀气。
太司懿因为不会武功，所以察觉不到，突然问道：“难道也是野性杀戮吗？”
杨丛善没有回答，动了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个暗器。
正当太司懿疑惑不解的时候，然而听到唰的一声，一把三尺剑从天而降，插在右边的石头上面。
“是的。”杨丛善说完，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迅速的跪在草地上面，右手的暗器掉落下来。
“您这是在求饶吗？”太司懿一边提出疑问，一边顺着三尺剑的向方看去。
此时此刻，大风从西边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飘向半空中。
太司懿似乎明白谁来了，笑着说道：“师兄，不用那么关心我，这次我肯定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如果他在你身边，我就不用来了。”
听到耳熟能详的声音，太司懿从石头上面跳下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鬼人谷。
卷起的落叶在半空中飞舞，与鬼人谷擦肩而过的时候，两边袖子挥了挥，形成两条长龙，然后腾空而去。
当鬼人谷稳稳当当的站在三尺剑上面，太司懿挠了挠头：“师傅，您不是说要回开封吗？”
鬼人谷对着太司懿点点头，然后抖了抖双手，带动着袖子，儒雅的背到身后。
杨丛善额头贴着地面，试图问道：“先生，我能走了吗？”
太司懿有些不高兴：“刚才您不是这样的态度，怎么？我师傅来了，您就怂成这样？”
“公子说的对。”杨丛善不停的朝地面磕头，“我承认，我就是三桩命案的凶手，我马上去坐牢。”
“您……”
还没等到太司懿说完，杨丛善快速的站起来，很是狼狈的跑出茂密的山林。
鬼人谷站在三尺剑上面，俯视着太司懿，突然开口：“小徒弟，你不会武功，在外面闯荡很危险，你还是跟我回去吧！等你练成我给的那套剑法，再回来。意下如何？”
“我听师傅的。”太司懿笑了笑。
鬼谷子站在三尺剑上面一转身，飞上茂密的山林，还不忘记说道：“把你的剑拔出来。”
“我知道了，师傅。”太司懿抬头一看，大声回应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