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原谅

喜宴过后，夜色大黑，承载我回宫的马车在长街上慢行，我忽然叫停，拿出我刚刚偷藏的两瓶酒痛饮了起来，我不敢在他们面前失态，只能独自待在马车，喝的酩酊大醉。

直到有个人上了马车。

我趴在他身上，好似还吐了，我伤心欲绝，原想吟诗一首表达下我现下的悲情，可发现我根本作不出诗，于是，我的心更加痛了。

“他们都喜欢有才学的女子，可我什么都不会，她好优秀，让人羡慕，让人嫉妒，她还把我喜欢的人抢走了。我是不是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身边人有了点反应，一拍大腿，惋惜说：“原来你中意他，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今日之前，我也许能做个不要脸的人撤回旨意，可今日之后，我只能做个更不要脸的人，让他休妻再娶。”

“可是，他不喜欢我啊。”

就算娶了我，又能如何呢，青衣郎不会对我笑，我也不会开心，那样的婚姻又怎会是我想要的呢，再说棒打鸳鸯这种事，我这么一只善良可爱的小狐狸，也下不去手啊……

嗯，不对，谁能逼人休妻再娶？

我脑袋清醒了一半，抬起头，面前的这个人，近在咫尺，另一半也清醒了，我慌忙退开，叫着这个人最尊贵的敬称。

“很久以前，他们都很怕祖父，后来，他们开始怕我敬我，只有你，依旧天不怕，地不怕。”表兄的声音凄涩：“可现在，连你也怕我了。”

我再没有像小时候那样黏过表兄，我不是害怕什么，而是关于我父母那件事，有隔阂，堵的我心里不舒服，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和解。

如若是以前，我会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告诉表兄，让表兄给我参谋参谋，也许……也许就不会生出那么多错事。

表兄夺过我手里的酒壶：“既然要喝，便喝个痛快，我陪你不醉不归。”

我喝的头疼，脑子里想不出要说什么，表兄已经灌了一口。

于是，表兄跟我吐槽了一堆他的苦闷，他小时候是如何在外祖父和母亲的压力下活的战战兢兢，如何把自己一步步逼成外祖父想要的样子。

表兄说，他是唯一的子嗣，是江山大统的继承人，从一出生，那些东西就压在他身上，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那日，那件皇服摆在我面前，我竟然有个荒唐的念头。”

“我就像是被选中的工具人，只能按部就班的活着，成亲，生子，不能出一点差错，然后把这个江山代代传下去……”

“我已经很努力，做的很好了。”

…………

表兄陆陆续续说了许多，似乎比我喝的还要醉，不可否认，我有些同情表兄。我与母亲相处不多，我也无法提出建议怎么去解决那么多的问题，只能呆呆地看着表兄把酒全部喝完，好歹……给我留一点啊。

表兄看着我的眼睛：“有时候，我真的嫉妒你羡慕你。”

“羡慕我？”如今我父母无踪，心上人也娶了我羡慕的死敌，我平平庸才，毫无远大志向，这辈子注定了不会有大做为，只能当个小小的闺中女子，有什么好羡慕的？

“都是活在深宫里的人，明明都被困在这里，你怎么可以每时每刻都那样开心无忧……”表兄喃喃：“不对，你不开心了，你再也不开心了。”

“我曾有个顽皮机灵任性开朗的表妹，可现在她的眼睛里，没有当初的灵性了。”表兄音色越沉：“无论我怎么弥补……”

“哥哥。”我忽然喊他。

表兄愣足了片刻，想喝酒，才发现酒壶已空，表兄刹时手足无措起来。

“哥哥。”我从底下再拿出偷藏的两壶酒，递出一壶给他：“我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