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厅里人头攒动,人们正聊的起劲的时候,中央的大吊灯猛地打亮,瞬间光芒四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婚礼司仪手里拿着话筒快步走上婚礼舞台:“各位朋友、各位来宾,今天是罗宾先生和张颖小姐的大喜日子,我非常高兴能够与大家共度这值得纪念的日子,婚礼马上开始,大家请在宾客席上坐好,下面请我们吉祥婚庆公司的总经理于晓梅女士致辞。”
大厅里顿时寂静下来,人们纷纷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于晓梅的身上,于晓梅微笑着缓缓走上主席台,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要镇定,但是双脚不听使唤的发抖,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她知道这不是来自婚礼的紧张,她曾经亲自主持过大大小小上百场婚礼。
是的,她的紧张来自于他,叶一凡。
从叶一凡走进婚礼大厅的那一刻起,她的眼光一直追随着他,十年没有见到他了,她的目光无法移开,叶一凡的变化并不大,但她的眼里已经是熟悉而又陌生的了,他稍稍发了福,应该生活的不错,想到他过得不错,她心里宽慰的同时又觉得酸溜溜的。
她看到叶一凡一进婚礼大厅就东张西望,知道是在寻找自己的影子。她面对他追寻的目光,心里十分矛盾,不是不想见他,只是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份不能让他们过于熟络,她还发现他形单影只,这样的场合他应该是双双对对的,但他没有带夫人来,说明什么呢?
于晓梅在心里猜测着,心乱如麻,及至在婚礼主席台上站定她的内心还是波涛汹涌,婚礼司仪很快把麦克风递到她的手里,她镇定了一下思绪缓缓的说:“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是罗宾先生和张颖小姐的大喜日子,我们济南吉祥婚庆公司非常高兴能够为大家服务,在此我谨代表公司全体员工和今天的新人欢迎大家的到来,祝福两位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现在我宣布,婚礼正是开始。”
掌声雷动,于晓梅在掌声里向大家点头致意,眼角涌出了泪花,这是属于她的掌声,终于在他的面前响起,十年了她为之奋斗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激昂的婚礼进行曲响起,人们的目光一起望向红地毯的另一端,那里,一对新人踏着音乐款款走来,于晓梅把麦克风交到婚礼司仪的手中,一直低着头慢慢走下主席台,仿佛是心有灵犀,她无意中抬起头,正好遇见叶一凡的目光。
在所有的人的目光望向新人的时候,只有这一束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眼睛湿润着,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眼神里有询问、有关切、有喜悦。
于晓梅静静的看着叶一凡,一首最爱的歌曲涌上心间:
世界上最近的距离
不是眼前或瞬间
也不是意念或誓言
而是无论漂流到哪里的
你和我的心
因为你知道我爱你
我们拥抱过一个春天
如梦难舍的睡眠
当你收回无心的诺言
我还学不会如何告别
我们燃烧了整个夏天
爱变得如此绝对
几乎吞没彼此的思念
全都化作包容转身的泪水
你知道我爱你从不后悔
无论在天涯或在身边
就像伴随青春泛黄的书
永远在我心里面
我们重逢的那个秋天
世界不曾有改变
走过多么离奇的情节
只因两颗心维系悬念
或许在一个暖暖冬夜
细数遗憾和残缺
彷佛早预知你的容颜
暮然回首竟是另一个春天
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于晓梅静静的看着叶一凡,时间慢慢的流转,仿佛回到十年前,那种打开心灵彼此拥有的日子,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年轻的爱情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是柔情蜜意的艳阳天,于晓梅和叶一凡这层爱情窗户纸的捅破缘于一次郊游。
一天午休的时候,叶一凡到她们公司来玩,于晓梅正在走廊里看书,见到叶一凡她急忙站起来打招呼,叶一凡慢慢的走近她,脸上是莫名其妙的笑意,他双手插在兜里从她身前走过去,突然又转回来神秘的说:“晓梅,我有一个重大发现,前几天出去的时候看到济南近郊的一个地方长满了酸枣和红果,而且那些酸枣全熟了,红彤彤的像是玛瑙,这个周末我想去玩玩,你想不想去?
于晓梅听到这消息眼睛亮亮地,他们曾在一起聊天时聊起童年在老家摘酸枣的情景,十分怀念那样的场景,她欣喜的说:“真的吗?太好了,我当然想去,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呵呵,怎么会不方便呢?就这样说好了,这个周六八点我在大院门口等你,不见不散啊。”
于晓梅兴奋得满脸通红,使劲地点点头,对这次的出游充满了向往。
周末是个好天气,晴空碧蓝,白云飘飘,于晓梅早早的来到约定的地点等着叶一凡,今天她穿了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白衬衣,外加了一件米色的碎花马甲,简约中带着一点雅致。她把瀑布般的长发梳成了马尾,于雅致中透出几分俏皮,这是她最得意的装扮了。
时间刚到,叶一凡骑着擦洗得干干净净的雅马哈摩托翩然而至,于晓梅看到他的摩托车上挂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身后还背着吉他,不禁莞尔笑起来说:“叶哥,你这是打算长期野外生存啊?”
叶一凡看看自己的一身装备也不禁笑了起来,说:“那边风景很好,但是还没有开发出来,卖东西的很少,所以我就准备了一些,这把吉他是我随身的伙伴,以前在部队每年的联欢都会有我的吉他弹唱呢,今天特地为你表演。”
于晓梅听到这话羞涩的低下头,叶一凡看着她面若桃花的脸庞,厚厚的睫毛遮住乌黑的眸子,不禁看得呆了,过了好久才说:“坐上来,我们出发吧。”
于晓梅刚在叶一凡的身后坐稳,他就一加油门冲了出去,吓得晓梅轻呼起来,手一下抓住了他的腰带,叶一凡哈哈笑了起来,调侃的说:“你可抓好了啊,等会我加油门别把你抛出去。”
于晓梅听话的扶住他的腰,雅马哈平稳地在路上滑行。风,吹起于晓梅的长发在脑后飘扬,第一次和叶一凡离得如此之近,他头上海飞丝的味道随风灌进她的鼻孔里,一切如在梦中,她默默地打量着叶一凡,似是心有灵犀,他今天也穿了米色的衬衣,束在洗的发白地牛仔裤里,腰间是棕色的宽腰带,骑在黑色的雅马哈上,一个帅气的黑马王子。
于晓梅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叶一凡,任摩托车穿行在济南的大街小巷,叶一凡背影就那样定格在她的脑海,他的肩膀很宽,让她很有想靠一靠的冲动,她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定格,这辆摩托车永远不要停。
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天涯海角。
但是目的地很快到了,及至摩托车停在公园门口,于晓梅还没有从自己的遐想中回过神来,等叶一凡关切的询问,她才猛然回过神,脸颊像火烤着一样。
济南是个多山多水的城市,很多地方山水互映,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叶一凡带她来的一个叫浆水泉的地方,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将面积不大但水清见底的泉水湖紧紧抱住,湖水映照出山的影子,青山蓝天,倒映水中,微风吹来,似一幅飘动的画卷。
停好车,他们拎着随身的东西沿湖边的小路走着,这里地处济南东郊,远离市区的喧嚣,平时没什么人,所以十分幽静。于晓梅快乐地像个孩子,看见一只蚂蚱也会叫起来,又蹦又跳去抓,叶一凡笑着看她高兴的样子,什么烦心事都抛在脑后了。
他们找了一个面朝湖水、背靠青山的地方坐下,还没坐稳晓梅就看到了酸枣,大呼小叫地跑去,完全不是平常的样子,这个季节酸枣已经熟了,红红的挂在枝头,映着太阳的光辉,像一粒粒玛瑙。
于晓梅边摘酸枣边放进嘴里,久违的酸酸的味道让她喜笑颜开,爬坡让她的脸热得红彤彤的,汗水把额头的刘海都湿了,叶一凡看得出神。
摘累了,他们坐在草地上休息,叶一凡索性枕着胳膊躺在草地上,这样的日子太舒服了,山美,水美,人更美,真是无法表达的惬意。他突然想起了吉他,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取出吉他熟悉地拨动琴弦,熟悉的音乐便流淌出来,是最爱的歌曲《青春》: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纠缠的云纠缠的泪纠缠的晨晨昏昏
流逝的风流逝的梦流逝的年年岁岁
带着点流浪的喜悦我就这样一去不回
没有谁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苦涩滋味
每一片金黄的落霞我都想去紧紧依偎
每一颗透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淀的伤悲~~~,
忧伤的歌词,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让于晓梅听得呆了,她呆呆的看着叶一凡,他面朝湖水,棱角分明的脸庞,目光望向远方,手指灵动地在吉他上跳跃,将于晓梅深深地吸引。
面前的这个男孩是那么多才多艺,她喜欢他,可是现实让她绝望,“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首诗每读一次,她就心痛一次,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于晓梅下定决心,这次即使是自取其辱也要让他明白有一个女孩曾经爱他至深,所以等到叶一凡唱完,于晓梅就从背包里取出随身带来的东西递到叶一凡的手里,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向山顶走去,他怕叶一凡如果拒绝,她怕自己没法面对。
叶一凡接过于晓梅的东西低头看到是一本日记,紫色的封面上是一只只千纸鹤,他迷惑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字迹,很快他就被深深地震撼了,日记里详细记载了于晓梅每一天的心情。
叶一凡没有想到一年多来晓梅就那样默默地爱着他,不动声色,她记得每一次见到他的衣着、谈吐以及一个眼神,这个静默的女孩,内心的情感竟是如此浩瀚,字里行间流露的是满腔的深情和绝望,这样的深情让叶一凡没有看完日记就往山顶跑去,心底的感动、怜惜以及兴奋冲击着他的心扉,让他只想立刻看到晓梅,想将她柔弱的身躯拥进怀中。
叶一凡最后是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于晓梅的,身后的树林是绿色的屏障,晓梅正面朝湖水,他可以看到她单薄的肩膀在轻轻抽动,叶一凡轻轻地,怕惊醒她一般呼唤:“晓梅”。
于晓梅缓缓转过头,梨花带雨的脸庞让叶一凡感觉心都在颤动,但是于晓梅很快擦干自己的眼泪说:“叶哥,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的,但是爱是这样辛苦,我情愿说出来听到你的拒绝,我也可以死心了。”
叶一凡看着晓梅的眼睛,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她,巨大的感情冲击让他呼吸困难,他使劲把晓梅拥进自己的怀抱,嘴里只有一句话:“你这个傻丫头,你这个傻丫头,我是喜欢你的。”
于晓梅使劲贴着叶一凡的胸膛,泪水滚滚而下,她的倾诉终于得到了回应,叶一凡感到胸膛湿热,急忙捧起晓梅的脸,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净,索性吻了上去,于晓梅浑身颤栗,不由自主用双手紧紧搂住叶一凡的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爱其实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是无尽的甜蜜,回去的路上晓梅乖巧的被叶一凡牵着,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里微微冒汗,天空皓蓝,白云朵朵,有爱的世界是无限美好,晓梅感觉自己像在云朵里漂浮。
相处下来,叶一凡才感觉晓梅这个女孩很不一般,她很独立,做事很有条理但不呆板,更重要的是她善解人意,总在最细节的地方感动着他,比如知道他有应酬时总会准备了醒酒汤在老地方等他,每次分别她总会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上一吻,有时约会迟到他手忙脚乱的解释,但晓梅从不抱怨,总是笑笑说我理解,你有自己的事情,不用解释啦。晓梅就像一杯香茶,淡淡地却一直温润着他疲惫的心。
相爱的日子总是很美好,在公司遇见时他们还和往常一样不怎么说话,但一个默契的眼神足够他们幸福一天,晚上节目就很精彩了,看电影、逛街,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在僻静的地方,静静地依偎,聊一些白天发生的事,只要两人在一起好像烦心事都跑掉了,晓梅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每当看到叶一凡向她走来,她心中满满都是幸福的感觉,这个男人几乎有着男人所有的优点,阳光、睿智、正直还有一点男人的霸气,跟他在一起踏实到不用思想。
有时,晓梅的心里也有隐隐地担心,她知道叶一凡的母亲对他的要求极其严格,家里肯定会反对他们的恋情的,但是叶一凡总是安慰她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听了也就安下心来,她相信最爱的人。
爱到极致晓梅常常想:要是叶一凡和她一样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体面的工作,只是打工一族就好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苦都能吃。
可是,世间的一些事情,总会违背人们的意志往相反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