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容超然的秘密

“冯指导，我……我想退役！”容超然说。

冯爵把刚拧开的杯盖又拧了回去，他满脸疑问地对容超然说：“你不过二十七岁，咋会突然想退役，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容超然悔恨地点点头，低声地对冯爵说：“当年赵贤英下兴奋剂的时候，我全程目睹，却没有阻止。我是有私心的，也是我在盛羽喝下赵贤英的饮料后，匿名举报的。这四年来，我一直活在战战兢兢里，我甚至见到盛羽，都不敢直视他。”

“你为什么要举报？”冯爵冷冷地问。

“因为我嫉妒盛羽，要不是他横空出世，那年奥运会单打名额就是我的！”容超然急切地，“可我错了，我技不如人，还做了那些不干净的事儿。这次奥运会决赛的时候，我乱了心神，把张希瞧成了盛羽，我终究对不起他。”

“容超然，你错的太离谱了！”冯爵拍案而起，“你不止害了盛羽，还害国乒蒙羞。兴奋剂这个污点，不仅影响盛羽整个职业生涯，国乒永远别想抹去。你以为你退役了就能弥补你带来的伤害？”

“我错了，冯指导，队里给我什么处罚，我都接受！”容超然说。

“好，那我罚你给我完完全全忘记这件事！”冯爵说，“这件事我不许你再跟任何人提起。还有，我不同意你退役！”

“为什么？”容超然喃喃地说，“为什么您不重罚我？”

“因为国乒需要你这种中生代的队员！”冯爵说，“虽然张希成就大满贯，但他一个人也撑不起来，范翼单打不行，黄恒还待历练，盛羽也还在恢复期，那几个小孩子还不成气候，所以你必须留下，这是你的使命，更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新的周期即将开始，你就是国乒男队的老大哥，带着队友们砥砺前行吧！”

2016年11月，距离世界杯开赛还有一个月，此次世界杯是新奥运周期开始后的第一个世界大赛。更是全世界的球员，冲击的目标。

队员们正在有条不紊地训练着，门卫跑进来，找到正在跟樊以沫对练的袁小米。

“小米，你父母来了，在门口，要找你！”门位说。

袁小米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边扣杀一边说：“让她们去找我姐，我正在训练，没时间。”

“袁小米，你父母来找你啊！”门位见袁小米仍没有反应，就问，“那你姐在哪儿。”

袁大米跟门外匆匆赶到接待室，袁父袁母虽然才五十多岁，但农村人不注重保养，比同龄人苍老很多。

袁父穿了一件破旧的军大衣，手里捧着热水杯，许是这一路冻坏了。

袁大米跑过去捂着父母的手说：“爸，我给你买的羽绒服呢，怎么不穿啊！”

“俺舍不得穿！”袁父说。

“舍不得？我看你是给别人了吧！”袁大米的语气充满责备之意，“对了，爸妈，你们大老远跑来干什么？”

“俺们来看你妹妹！”袁母说，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地看来看去，“你妹妹不在？”

“小米在训练，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一样！”袁大米无奈地说，“说吧，又想要多少钱？”

“说什么呢，俺就想来看看小米！”袁父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气急。

“小米正在封闭训练，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了你们！”袁大米说。

“那我们就住下，等见到小米我们再走。”袁母满脸猥琐的笑，使袁大米不寒而栗。

如果父母住下，队友们就会知道她们又这么一对父母，今后还怎么面对队友们。

“爸，妈，说，你们要多少钱？我给你们还不行吗？”袁大米情绪逐渐失去了控制，“你们拿着钱快走吧，别耽误我们训练。”

“你表哥告诉我们就世界杯有奖金，然而你和小米一次也没夺过冠军。”袁母一边点着袁大米的额头，一边说，“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

袁大米彻底被激怒了，拉着父母就往外走，易芳芳和年功勋闻讯赶来，见此情况赶紧拉着袁大米。

这个时候，袁小米面无表情地走了来，袁母一下子抱住袁小米：“小米，怎么过年也不回家啊！”

“回去做什么？被你们吸干血？”袁小米推开了母亲，从运动服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在母亲面前晃了晃，“这里是我所有的积蓄，足够了。”

“不对吧，过年不是刚给你们钱了吗？”袁大米一脸遗憾。

袁小米与袁大米对视一眼，厌烦地瞪着父母：“因为咱妈要给人家大侄子买房子。”

袁大米恍然大悟，叹气地说：“难怪他们亲自来找你啊，小米，别给他！”

“你这个死妮子添什么乱！”袁母掐了袁大米的胳膊一下。

易芳芳把袁大米拉到身后，蹙着眉：“你掐孩子做什么！”

“要你管！”袁母嚣张地大吼。

年功勋也准备说什么，被袁小米拦了下来，袁小米走到父母面前，冷冷地说：“钱，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跟我们断绝关系。”

“说什么啊？你个逆子！”袁父抬手就打了小米一个耳光，年功勋都没来得及阻拦。

袁小米摸了摸通红的脸颊，接着说：“你们如果想拿到钱，就给我们签一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书，否则，你们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你这个孩子，怎么如此狠心？”袁母像泼妇一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妈，这一招没用，这么多年，我和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袁小米咬牙说，“如果你们非要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我也不介意鱼死网破。再说，签了这份断绝关系的协议，我们也不会不管你们的。所以，该如何选，你们随便！”

最终，袁父袁母签了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袁小米把银行卡交给他们，拿着断绝关系的协议。

袁小米拿到协议的一刹那，袁父竟然要抢夺，幸好陈耕耘拦住了他。

袁小米把协议收了起来，对父母说：“银行卡密码是我们俩的生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袁父袁母看着银行卡，却一脸难为情。

“你们怎么不走？”袁大米问。

“姐，很明显，他们忘了我们的生日呗！”袁小米长叹一口气，又说，“我骗你们的，银行卡没设密码，我就想知道，你们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们，很显然，没有！”

袁父袁母拿上背包就走，年功勋亲自送他们离开训练馆。

袁大米情难自禁地抱着袁小米痛哭，袁大米以前还觉得父母对她们有一点亲情，实则他们只认钱。

袁小米先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然后轻轻地拍着大米的背：“姐，别哭，你还有我，最起码还有你我。”

袁大米点点头。

年底的世界杯，男单张希，黄恒出战，女单报的是樊以沫和高沐，国乒男女队都掀起了一阵青春风暴。

国乒做出重要决定，要配两队固定搭配的混双，因为混双有可能成为下届奥运会的比赛项目。

经过研究决定，让容超然搭档袁小米，樊以沫搭档盛羽。

容超然和袁小米是同一时代的中生代队员，彼此熟悉。盛羽和樊以沫中生代和新生代强强联合，而且握拍方式是一左一右，配合默契。

本来冯爵是想让张希跟樊以沫配双打，可陈耕耘说，现在盛羽实力没恢复，其他男队员又不稳定，唯有张希单打让人放心。冯爵私心想着让盛羽专攻单打，可为了大局考虑，不得不让盛羽身兼三项，都去练习。

盛羽和樊以沫第一次配合混双，二人很快地找到了手感，每一板球都很有质量。樊以沫握着球拍，感慨地对盛羽说：“羽哥，如果2020年奥运会真有混双这一项，我希望和你携手，一起登顶。”

“会的，以沫！”盛羽肯定地说。

“可羽哥，这样你就没有足够的时间练习单打了！”樊以沫为难地说。

“怎么？你小看我？”盛羽玩笑地说，“你能身兼三项，我也能！以沫，你不用为我操心，我日渐进步，再练个一两年我就能重回国际赛场，2020年奥运会单打冠军一定是我。”

“羽哥，我看好你哦！”樊以沫调皮地与盛羽击了一掌，脸上洋溢着笑容。

晚上，盛羽躺在床上跟唐苏苏微信，他见唐苏苏一脸疲惫，便关切地问：“苏苏，怎么了，你看上去好累。”

“没事，我昨天赶稿子，熬了个通宵，没调整过来。”唐苏苏笑笑，“你怎么样，训练的还行吧！”

“赶稿子也注意休息啊！”盛羽叮嘱她说，“苏苏，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劳累，我养你啊！”

“你这么说我心里还挺高兴！”唐苏苏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盛羽，我对你没有其他要求，我只喜欢你能健康涨球，我不希望你为了打球，弄得一身伤病。我知道一个运动员退役之后，都是一身伤病，他们为国争光之余，也顾一顾自己。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我知道，我会注意，为了你，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盛羽说，“苏苏，同理，你也要保重自己。”

“我嘛，还是很会偷懒的！这不是忘了交稿时间了，才会熬夜。”唐苏苏诡异地挑眉笑笑，从桌下掏出一个本子，拿到镜头前，翻看给盛羽看，“这是我为国乒画的漫画，画的不是太好，毕竟不专业吗？”

盛羽看着本子上与他们相似的漫画小人，不仅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唐苏苏：“苏苏，你究竟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哪有什么惊喜啊！我一直想送国乒队员一个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就画了个画册。”唐苏苏说。

“他们会喜欢的，我替他们谢谢你！”

“不用谢，等我印成册，就给你送去！”

“苏苏，我跟以沫要组混双。”盛羽喃喃地说。

“然后呢？”

“然后……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樊以沫恍然大悟，指了指视频里的盛羽，“介意你和以沫？羽啊，如果你真对以沫有意思，能有我的事儿吗？当然，以后你如果和她日久生情，我也没办法。”

“苏苏，胡说些什么呢你！”

“不是你先扯到这个话题的？”

“怪我，怪我！”盛羽拍了拍自己的嘴，“我怕你会吃醋啊！”

“别说你的女队友了！”唐苏苏尴尬地笑笑，“你有数以万计的女粉，我都要吃醋的话，岂不是要酸死？再说，你和以沫，一左一右配合起来很好，我也希望2020年奥运会，你三线都能登顶！”

“我会的！”盛羽说。

2016年世界杯，新科奥运冠军张希和樊以沫成功登顶，这也是二人第二次成功捧起世界杯。

樊以沫在采访区接受国内外记者采访，记者再次问他，明年世乒赛有没有信心成就大满贯。

樊以沫却谦虚地说：“世乒赛与奥运会不同，必须过队友关，队友们都很优秀，而且与我水平接近。竞技体育本来就充满着未知的变数，胜负不好说。打了十几年乒乓球，大满贯一直是我的梦想，既然我有这个机会，我定然奋勇拼搏，尽量不给职业生涯留下遗憾。”

记者把话筒举到张希面前，问：“张希，已经大满贯了，又拿下第二个世界杯，有没有信心卫冕明年世乒赛冠军，努力成就双圈大满贯。”

“啊？”张希惊讶地说，“双圈，我没想过啊！”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记者又说，“2020年，你不过24岁，正是当打之年。”

“还是随缘吧！”张希淡然地说，“不过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负自己！”

“张希，难怪球迷朋友都用少年老成来形容你，这么年轻就成就大满贯，还这么谦虚，真是难得！2011年，也是年底的世界杯，我也采访过夺冠的盛羽，他却说他来年奥运一定大满贯！张希，你是不是把他当前车之鉴，才会这么谦逊。”记者又问。

这番话引得电视台的解说员不由得大呼：“这个记者问的叫什么问题啊！”

张希神情严肃地望着这个不怀好意的韩国记者，他说：“首先羽哥不是前车之鉴，他当时那么有信心，是因为羽哥有绝对实力。我之所以成长地这么快，都是因为羽哥不遗余力地帮助我。羽哥是我的偶像，即便他遇到很多困难，他也从不放弃。我相信羽哥一定能很快重回国际赛场。”

那位记者哑口无言，识相地退了下去。

很快地微博上掀起了一场风波，支持盛羽的粉丝一直在给他鼓劲，另一批吃瓜群众非要咬住盛羽吃兴奋剂的事儿不放。

世界杯团体比赛结束，国际乒联更新年底最新排名：

男单：张希、黄恒、东野太郎、容超然、赵贤英、米切朗、范翼、约翰、朴慧恩、郑山岳。

女单：樊以沫、袁大米，袁小米、高沐、佟莹莹、李其尹、渡边美、金明月、吕婉、艾丽莎。

这次世界杯，中华台北队出现一匹黑马，郑山岳，他是一位00年的小将，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就杀入了男单四强，虽然在半决赛败给张希，但以儒雅的形象让全世界记住了他。

随后又在铜牌赛击败了户上明一，世界排名直线上升，超越盛羽升到第十名。

女单方面前十没什么变化，但已经去世的佟莹莹依然高居第五名，不免让队友们伤怀。

国乒返回训练基地后，春节前，又去聚了个餐。

因为过了年就是世乒赛，紧接着全运会，还有世界杯，任务繁重，因此只给队员们放三天假。所以很多家在外地的队员都选择在训练过过年。

他们围在一起涮着肥美的羊肉，聊着闲话，忽然张希夹起一片龙利鱼肉，低声说：“我记得，莹莹姐最爱吃龙利鱼了！”

盛羽拍了拍张希的肩膀说：“小希，只要你记着莹莹姐，莹莹姐就永远与我们同在！”

说完大家都用公筷一人给张希加了一片龙利鱼，张希感动不已。

樊以沫给盛羽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说：“羽哥，以后你多带带我啊！”

盛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对樊以沫说：“咱们不都是互相帮助的好队友吗？以沫。我真心祝福你明年加冕世乒赛冠军，成为大满贯得主。”

“那我也祝羽哥越来越好！”樊以沫也一饮而尽，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喝白酒，虽然入口很辣，但回味悠长。

盛羽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画册，一边分发给大家，一边说：“这是苏苏让我给大家的礼物。”

“是什么啊？”范翼迫不及待地抢了一本，翻开来看，一个个形象的动漫人物吸引住了他的眼球，“画的真像，尤其是我起飞的样子，抓住了精髓。羽，这是苏苏画的？”

“对啊！”盛羽自豪地笑笑，“苏苏说她没什么能送的，就这个还拿得出手。”

张希翻开相册，还有他第一次举起世界杯的漫画，连连点头：“嫂子的手真巧啊！”

“啊！小希这么快就叫嫂子了？”范翼坏笑着，“怎么比我还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