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一点寒芒
乔苒若有所思。
“发现尸体的人呢?”身后却突然响起江淮宴的声音,乔苒猛的从书上收回目光,转过头,发现江淮宴是在问旁边的警员。
“在那辆警车里歇着,上了点儿年纪,把人给吓得不轻。”旁边的警员指向不远处的一辆车。
江淮宴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乔苒也跟了上去。
警车的后座里拘谨的坐着一个老人,并着腿只占了座椅前三分之一的位置,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脊背微微前倾着,有点佝偻,花白的头发和胡茬连在一起,应该不经常打理,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浑浊的眼睛惊恐还未完全散去,怔怔的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两个人,两只手不安的小幅度颤动。
江淮宴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掏出了警察证抵在后座的车门框上:“您报的警是么?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刑警,有几个情况想向您了解一下,希望您能配合。”
老人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角,点了点头。
江淮宴站在车前:“报案时间是早晨六点四十三分,您是如何发现尸体的?”
老人的声音有点沙哑,他颤抖着嘴角指向尸体的地方:“早晨我去市里买菜,绕这条路比较近,没成想、没成想走到半路看见路边伸出一只手,上头还……还有血。”他越说情绪越不稳定,声音也颤抖的越发明显。
乔苒试图安抚他,微微蹲下身体与他平视着:“我知道当时吓到您了,现在没事了,警察都在这里,您冷静一点,再仔细想一想当时的情况。”
老人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平复情绪还是真的在努力回想,过了半天,他继续道:“我眼神不好……害怕看错了就下车想仔细看看,结果、结果好像真是个死人哟!我看见她浑身是血的好像还有把刀……”说到这里他又抬起头看着江淮宴,眼珠浑浊而湿润:“警察同志……她是不是死的?”
江淮宴没答,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路中央的自行车,问道:“那辆车子是您的?”
老人点点头。
江淮宴又问:“您动过她吗?碰过也算。”
老人连忙摇摇头:“我看着周围都是血想也没想就报警了。”
江淮宴喊了个人把报案人送到警局做详细笔录,转身去勘察现场了,乔苒留在原地安抚了一阵,看着他情绪重新平稳下来,才交给负责开车的警员。
江淮宴正站在尸体前,察觉到乔苒跟上来,严肃的面容微松,带着些许赞道:“你没有正式勘探过现场,跟着我不要乱走动。”
乔苒点头:“我知道。”
祝子尧手里拿着两个物证封装袋从车尾转过来正好看见江淮宴,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头,后备箱里发现一个红色单肩包,包里发现一张身份证和驾驶证,叫宋茵茗,初步判断系死者本人。”
乔苒听后终于反应过来:“我说怎么看起来像个明星,就是偏偏想不起来叫什么,对!就是这个名字。”
江淮宴接过物证袋顺便看她一眼:“你又熟?”
乔苒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单纯眼熟。”
江淮宴的目光重新转移到尸体身上,侃然正色的问乔苒道:“看出什么来了?”
乔苒被他一问,也看向尸体,仔细观察了一阵正容道:“像奸、杀,车内狼藉不堪,应该是第一现场,尸体全身赤、裸,身中数刀,但大多数部位都不致命,刀口也不太深,真正的致命伤应该是失血过多——这也是她还能推开车门跑到路边的原因,或许她是想向过路的人求救?”
只是为什么宋茵茗至死也要紧紧握住手里的刀呢?出于自卫?以她的状态,即便再多几把刀对凶手也不构成什么威胁。她蹲下身离尸体又近了一点儿,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不知道是来自刀锋的寒芒还是冰冷彻骨的尸体。她低着头一寸一寸仔细观察着,终于在刀尖处看到了一点儿与与干涸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的红褐色,是泥土。她又沿着血迹的走向微微扒开一侧伏在地上的枯草,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道一字刻痕,越靠近尸体的方向刻痕越密集。
乔苒皱着眉看向江淮宴:“她是爬到这里来的,借助手上的刀。从伤口上看,她当时的行动能力应该不至于如此。”
江淮宴看着她专注严肃的表情,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点舒爽和……无端的骄傲。
他淡淡的移开视线,沉声道:“现场血迹杂乱,死者赤、裸但死前没有发生性行为,身中十二……”
他语速又快又轻,乔苒听的很仔细,等到他一一分析结束,略显好奇的问道:“既然并没有发生性行为,那是出于什么动机一丝不挂?刀口整齐力度均匀,需要具备一定的力量,我倾向于凶手是一名男性,宋茵茗长得很漂亮,真的有男人可以”……不心动吗?
还没说完就被江淮宴不悦地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有点吓人,乔苒聪明的止住后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江淮宴不再理她,径自往奔驰大G的方向走。
乔苒摸摸鼻子,想着他之前的嘱咐默默在后面跟着。
车门相对窄小,江淮宴站在前面一挡基本上就看不见什么了,乔苒不敢再惹他,只能站在后面找些刁钻的角度,抻着脖子从缝隙里往车内看。
车内之前已经被祝子尧等人勘察过一遍了,有用的信息也已经一一取证收纳,车内相对封闭,味道比外面要重的多,夹杂着点腥臭。副驾驶的椅背被调节成接近一百八十度,浸在血泊里,江淮宴的视线在车内细致的扫视了一圈收回来,才一转身正好看见站在他斜后方踮着脚抻着脖子的乔苒,顿觉有些可爱。脚步不由往旁边移了移:“过来看。”
乔苒立刻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专注的往车里看。
江淮宴在一旁看着乔苒专注的神色和规矩的双手,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