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稚气小孩到科学巨人:法拉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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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人的讲座

四个春秋过去了。法拉第个头长高了一截,脸上的稚气也褪了不少,只有那一双灰眼睛,仍然随时露出温和的光芒。他变成了17岁的小伙子,又掌握了娴熟的装书技艺,在店铺里很得里波先生的器重。虽然按合同学徒期还有3年才满,里波先生已把他当作业务上的帮手。法拉第手下有两个小报童,由他差遣。许多跑腿的事,都可以让这两个报童去办。但是重要的事情,里波先生还是愿意让法拉第亲自登门与一些重要客户联络,或是某些珍贵图书装订好后,都由法拉第直接去送。这样顾客满意,东家也放心。

法拉第必须外出办事时,步子总是急匆匆的,这是他当报童时养成的习惯。伦敦的大街小巷,他穿过了不知多少次。每次他行走在街上,都喜欢观察。他常常左顾右盼,兴致高时,嘴里还会哼几句唱诗班的小曲。

在一个阳光融融的下午,快乐的小伙子去给一家报馆送书。他走在繁华的舰队街上,两眼不住四下打量。在一家商店的橱窗上,他发现了一张海报。法拉第情不自禁地站住了。这张海报同其他所有的招贴画都不一样,它没有花花绿绿的颜色打扮,白底蓝字,朴素无华。但是海报上的内容,却像有魔力一样,吸住了法拉第的视线。

塔特姆博士

自然哲学系列讲座(天体、地球、气体、光电诸多专题)

每次收费1先令

地点:多尔赛特街53号

时间:本月15日、22日,晚8点

塔特姆博士,自然哲学系列讲座,这两行字太有诱惑力了!法拉第觉得浑身都激动起来。可是往下看到“每次收费1先令”,他的心头就变沉了。1先令等于12便士,他的宝贝莱顿瓶花了那么多心血,也没用到1先令。这么贵的入场券,使他有些望而却步。可是他又实在舍不得失去这个机会。一路上,17岁的少年都在盘算着怎么样去凑这1先令。向父亲开口吧,不行,老爸已经病得不能再干活了。他又不好意思找哥哥和母亲要。哥哥罗伯特这时已经是铁匠了,要负担家里的开销。妈妈帮人做些事,额外的收入不多,也要补贴家用。

晚饭后,法拉第躺在床上,望着天窗外的星空出神。他久久不能入睡,那张自然哲学讲座海报,就像一片美丽的极光在眼前闪烁。他翻身下床,打量着他的全部“家当”,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可以去换几个先令。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小伙子叹了口气,又重新倒在枕头上。晚上,法拉第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中,他看见塔特姆先生长着一脸大胡子,笑容可掬地从讲台上走下来,向他伸出手道:“亲爱的法拉第,欢迎你免费来听我的讲座!”

他喜出望外,高兴得跳起来,不料嘭的一下撞在天花板上,天花板撞了一个大窟窿。天上的星星从窟窿里掉下来,洒落一地。他一惊,醒来,发现太阳已经老高。

要是落在地上的星星变成一枚枚1先令的银币就好了!法拉第回味着梦中的情景。

星期天,法拉第照例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

饭桌上的话题,离不开有趣的实验和科学。法拉第谈起塔特姆先生的讲座,他的两眼闪闪发光,脸颊兴奋得泛起红晕。罗伯特明白了,法拉第是多么希望去听这个讲座啊!

他被弟弟的热情打动了。

“入场券多少钱一张?”

“一个先令!”

罗伯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1先令银币,交给法拉第。法拉第说自己不能拿这钱,罗伯特硬把银币塞给了他。

法拉第期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用一先令银币买了第一场讲座的入场券。晚上刚一收工,饭也顾不得吃,他向里波先生请了假,兴冲冲地就朝多尔赛特街53号奔去。

讲座是在塔特姆先生家客厅举行的,听众坐得满满的。有趣的是,塔特姆就像法拉第在梦中梦到的一样,长着一脸大胡子。博士知识渊博,善于比喻,讲座非常精彩。法拉第带着笔记本做了详细记录。哥哥看见听讲座给法拉第带来这样大的乐趣,又给了他几枚1先令的银币。法拉第真的圆了他听系列讲座的梦!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到塔特姆家去听了十几次讲座。

每一次法拉第坐在塔特姆的客厅里,都觉得充实。他在这里还结识了一些朋友,都是热爱科学的年轻人。大家彼此交流,开阔了不少视野。

装订图书的精细工作,使法拉第养成了一丝不苟的习惯。他做任何事,都喜欢追求尽善尽美。小伙子不满足于每次给讲座整理工整的笔记,很希望为这些精彩的内容配上插图。凑巧的是,里波先生店铺的阁楼上住着一个名叫马斯凯里埃的房客,是从巴黎流亡来的画家。法拉第对马斯凯里埃表示想向他学画,画家答应教他,但作为交换条件,法拉第要为他收拾房间,擦皮靴。

这位画家是位很挑剔的人,而且患有艺术家的通病:散漫与不修边幅。他的房间像个鸡窝,更像个改造的颜料工厂,脚上的皮靴却要求永远锃亮。这可苦了法拉第。刚刚收拾干净的房间,保持不了3分钟整洁,又变得杂乱无章。那双牛皮靴子要是没有擦得锃锃发亮,他就不给法拉第上课。法拉第性情温和,但自尊心很强。几次都想同这位法国怪人“拜拜”,但转念想到他的科学讲座笔记要是缺少插图,将是一大遗憾。于是又耐着性子重新打扫房间。最后他终于向马斯凯里埃学到一手绘画技能。

法拉第把听讲记录重新誊抄整理,并配上一幅幅精美的插图。然后他充分发挥自己在里波书店学到的本领,把这些整理好的笔记精装成册,封面上用艺术体写着“塔特姆自然哲学讲座”。

他把这本倾注着自己心血、亲手装订的册子,作为礼物送给了里波先生,以感谢师傅对他的关照。

里波先生非常高兴。轻轻摩挲着这件特殊的礼物,他心中暗忖道:“这个迈克尔不同凡响,将来准会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