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愿意帮我了吗,各位?”
机车把骆泽带到一间桌球室。
偌大的房间里摆着好几张球台,每张都有人在使用和围观,另一些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聊天,室内烟雾缭绕,几乎每个人都在抽烟,都是些二十来岁的青年,染着头发纹着身,打着耳钉缀着唇环,相比之下骆泽和机车简直清纯如雪。
有人跟机车打招呼,机车向他们引荐骆泽:“我哥们!以后罩着点哈。”
骆泽对于曾经的手下用这样平起平坐——不,简直是高人一等的口气介绍自己感到不爽,但也只能冲其他人点点头。有人丢来一罐啤酒,骆泽打开喝了一大口。
“你就是跟他们玩?”骆泽问。
“是的,感觉怎么样?”机车说。
“你高兴就好。”骆泽冷笑。
“你来的时间不刚好,上周我们和杉林区的杂种打群架,把他们一半送进了医院,别提多酷了!”
的确,在场的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骆泽问:“是为什么打架?”
“他们踩过界了啊。”机车说,“敢来我们的地盘闹事,不打怎么行!告诉你,这一带很多夜店、游戏厅、网吧都是我们罩的,我们正在扩张势力!”
骆泽默默喝了口啤酒。
“跟黑道相比,不良少年弱爆了!跟学生狗抖威风有屁意思,就是过家家啊!”机车循循善诱,“而且我们还能赚钱。每个月保护费收上来,大家都有份。虽然跟着你蹭吃蹭喝很爽,但自力更生才有成就感嘛。”口气简直像什么传销组织了。
骆泽烦躁起来。超能力的世界离他太远,远得不真实,然而回归“真实”,他那些作威作福原来只是“过家家”?
……太不爽了!
这时进来个下巴留胡子的男人,大家纷纷叫“豪哥”。豪哥跟帝王一样点着头扫视他们。机车介绍骆泽后,豪哥嘲笑:“公子哥趁早滚吧,这里不欢迎不带种的。”
骆泽火大起来,机车说:“豪哥说笑了。他可是月鹿学园的老大,咱们玩啥,他也能玩。”
豪哥跟骆泽目光对视,说:“还挺拽啊。行,刚好今晚就有一笔生意,你赶上了。”
众人纷纷问:“豪哥,什么生意?”
“有个人联系我,不知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他说今晚会来这里,有一批好货色,希望我们帮忙推一推。”
骆泽心里一咯噔,“货色”不用说是违禁品,那不就等于说要……犯罪?
“看时间,他应该快到了。”豪哥说。
不久之后,一串轻飘飘的脚步声踱进桌球室。
所有人停止了说话,目光齐射向来者。那人留一头齐肩发,凌乱枯黄,穿一件长大衣,一手插袋,一手拎个皮箱。他的衣领高高立起,与头发一道将整张脸遮得只剩口鼻,看起来诡秘而羸弱。
“就是你吗?约我们‘四海帮’见面,胆子不小!”豪哥先摆谱。
长发男抖抖肩,发出“嘻嘻嘻”的令人不快的奸笑,“是我。你们很准时。”
“废话少说!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联络方式嘛,有点手段都能弄到。嘻嘻嘻。说正题吧……货我带来了。”长发男把皮箱往一张空桌上一放,打开,现出满满一箱——棒棒糖。
……花花绿绿的糖纸裹着糖球,下面伸出一根小白棒,必须是棒棒糖。
“你在耍我们?”豪哥瞪长发男。
“岂敢,我保证这是你们此生见过的最好货色。嘻嘻嘻。”长发男说。
“是故意做成这样的?其实是啥?冰毒?”豪哥打开一根棒棒糖,露出卡通老鼠形状的糖球,“货的来源?”
“以前是联合开发,现在是我独立开发……出了点意外,厂房和原料都毁了,只能做出这么点儿,奇货可居哟,嘻嘻嘻。”长发男笑眯眯地说,“怀疑的话,要不要试试?试过你们就会求着我合作了。”
“谁会试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啊。”有人嘀咕。
“试试嘛……你们这么多人,我总不会特地来害你们啊。”
豪哥问手下:“谁想试试?”
还真有人自告奋勇,他那纹着荆棘的手上有明显的针孔,接过棒棒糖就问:“怎么吸?”
“舔,要不直接吞也行。嘻嘻嘻。”
荆棘男大着胆子将棒棒糖含入口中,吮吸了两下。
“咋样?”豪哥不耐烦,荆棘男的表情实在不像多享受。
“没啥特别啊。”荆棘男失望,无意识地挥了挥胳膊,“就觉得,有点热起来了……”
他忽然照着台球桌就是一拳,桌子四分五裂。
“哗哈!”荆棘男目瞪口呆,继而狂喜,“豪哥!这、这东西真的很爽!我、我感觉充满力量了豪哥!”
惊人的事实面前,棒棒糖蓬荜生辉,豪哥惊喜地问:“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有这种毒品?”
“与其说是毒品,不如说是兴奋剂吧……随便谁吃了它,力气就会比举重冠军还大,嘻嘻嘻……”
“能维持多久?”
“只是舔一舔,几分钟也就失效了,整颗吞了就可以当一两小时超人吧,嘻嘻嘻。试过一次的人很难不试第二次,从这种上瘾的角度来说,它又可以算是最棒的毒品呢。”
混混们欢呼。豪哥叫道:“这种宝贝卖多少钱也不算多啊!我们发了!”
“不不,希望你们帮我免费发出去。”长发男说。
“什么?!”
“真想赚钱,我干嘛要找你们这群小虾米呢?我何不去找……麦蛇伦那种档次的合作?”长发男摊手,“当然小虾米也有优势,比如不会第一时间被盯上,也可以更灵活地渗透社会的各个角落。嘻嘻嘻。”
豪哥冷着脸,从腰间拿出一把枪。
“看不起我们,又想利用我们?”他骂了一句涉及对方亲属的脏话,“你算老几啊!告诉你,这些货归我们了!”
其他流氓有的拿球杆,有的搬铁凳,摆出群架阵势。那个刚试过一口棒棒糖的荆棘男也跃跃欲试。骆泽感受着一触即发的气氛,背部不觉已汗透。
“嘻嘻嘻,哈哈哈哈……”
“笑个屁啊!”豪哥举枪对准长发男。
长发男忽然停止怪笑,望定对方。
“啊?!”豪哥手中的枪忽然烂掉了,以枪管为始,仿佛有无形利齿一口一口地啃掉了枪,他吓得松手,枪掉在地上变成一堆铁锈。
“枪有什么用呢?嘻嘻嘻。”长发男说。
“呜啊——”惨叫此起彼伏,流氓们手中的凶器纷纷碎烂,身体更开始皮开肉绽!
荆棘男怒吼一声,冲向长发男,孔武有力的拳头直捣黄龙,但不等挨上,整条手臂腾起焦烟,身体更冒出骇人的血沫,他凄厉怪叫,满地打滚。
不一分钟,屋子里没有站着的人了,除了长发男。骆泽和少数人没有受伤,但基本都吓软了腿。长发男缓缓走进人堆,豪哥惊恐地仰头,自下而上,看见那乱发下的半张脸有着狰狞的伤疤。
“愿意帮我了吗?各位。”长发男的声音变得森冷。
“你……你说了算……”豪哥放弃王位。
“从现在开始,把这些糖向全市发放,每人负责一个区域,扩散得越开越好。记住,免费。客户必须涵盖不同阶层,老幼病残弱优先,判断的标准只有一个:需要力量。希望我说得够明白了。”
“明白……明白……”
“那就去做事吧,我应该没有完全废了你们。”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