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大学和高中的区别在哪里，刚进入大学的同学们好像为了证明自己真的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都在极力的寻找着这个区别。而这个区别是什么呢？又该用什么方式去证明，似乎大家都找到了一个共同的方式就是去谈恋爱，去大大方方的谈恋爱。所以，刚上大学没多久校园里似乎就能发现出现了很多新情侣。和高中那种隐晦躲藏且为数不多的恋爱现象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大家都在进入大学的那刻把自己的感情开关彻底打开了。当然也有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只是被这种气氛感染到而盲目追从。

可能有才情的人都会有一种自己自带的磁场相互吸引在一起。项风和林夏便是如此，林夏在加入文学社团的时候认识了他，但起初并没有怎么注意到他。直到学校组织安排新年社团才能展示活动时他们才算真正的有了接触。项风是社团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他在商讨会上提出了让林夏执笔和他以及其他两位同学一起出两篇稿子发表在校刊上，作为此次活动的才艺展示。要出现在这个学校校刊的稿子夸张点说基本上要和出现在城市文学版杂志或报纸的稿子的水平是一致的。他怎么会推荐自己呢，林夏是真的很纳闷，或者说很后知后觉。事实上，如果没有对林夏足够的观察和了解项风也不可能会推荐她，只是在别人关注她时她不知道而已。

最近因为文学社活动比较多林夏也很少离开学校，文学社和话剧社联合要排一个话剧为军训完毕的大一新生表演，林夏和项风作为社内公认的才子才女担任编剧。项风在社内是出了名的好人缘，热心肠，而且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都一流，是整个文学社的核心人物。林夏在和他的几次搭档合作中对他了解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钦佩他。因为他不光文采好能写会写，他还有林夏身上没有的好多优点，比如领导力、组织力、亲和力等等。林夏好几次和边诚小凡他们聊起学校的事时都会提起他，主要是表达钦佩和羡慕。这次的二人合作又让林夏看到了许多在集体活动中很少展现出的优点。每次二人相约讨论剧本时项风都会准备好一切林夏想得到的或想不到的东西，饿的时候有小零食，渴的时候有水，接送自是不必说。这样一个体贴周到的人，对他产生好感自是理所当然的，一段时间的合作两个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比之前更加要好的朋友，中间还一度在宿舍和社内传起绯闻，但林夏对这些自是不以为意，后知后觉的。电话里还跟小凡和边诚开着玩笑说着这件事，小凡也半开玩笑的附和着说：“这么优秀的人，小心你真的喜欢上人家”。但是边诚在听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陷入深深的不安中，尤其是和林夏认识这么久以来从没有听她如此频繁的提起一个人而且满是赞誉，连自己都没听过林夏亲口的赞誉，他开始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似乎他应该做点什么来改变一下这个局面了。

好不容易这次的社团联合活动总算过去了，周末林夏想约小凡和边诚一起出去玩，重温下三剑客形影不离的生活。“小凡，大大小小的社团感觉也退的差不多了怎么见你一面还是这么困难，总约不到你”，林夏在电话这头装作严厉的质问着小凡。小凡娇嗔的说到：“最近确实有点重色轻友了，一直跟许润在一块”。“跟许润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林夏惊讶的大叫。小凡，揉了揉被林夏的尖叫声震得发痒的耳朵，“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不是在一起是在一块玩。我确实对人家有点起歹念了，但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反正这么多次的接触我发现我挺喜欢他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会向他告白”。喜欢，告白，林夏对这些词向来没什么概念，她傻傻的问到：“你怎么确定你喜欢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告白你不怕被拒绝吗？”小凡回想着最近和许润在一起的一幕幕答到，“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待在一起聊的来，很舒服，很开心，分开了会想念，回想起两人在一块的画面时心里都是甜滋滋的。总之，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至于告白可能被拒这个我也没想过，反正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既然喜欢就要勇敢的承认并且说出来，万一有机会呢，爱情，幸福这两样东西和别的东西不一样，该抓住的时候就得抓住”。一向嬉皮笑脸的小凡说的这段话使林夏短暂的沉思了下。

而另一边边诚和许润最近几天也都显现的心不在焉。午后，两个人各自躺在宿舍的床上，谁也无法真正的入睡。许润突然到边诚床边说“哎，我打算向小凡表白，你觉得可以吗，会不会太快了，你认识她比我久，帮我出出主意”。“小凡喜欢你吗？不怕被拒绝吗？如果被拒绝以后可能连朋友都没有的做了，你有没有想清楚”，边诚侧着身子问许润。而边诚提出的这几个问题许润早就在脑子里过了几百遍了，他看着边诚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说到：“我跟你不一样的，她喜不喜欢我，我不确定，表白会不会被拒绝我也不确定，但唯一确定的一点是我真的很喜欢她，我要把握住她，如果真的被拒了，那我就继续再追，说不定哪天就成功了呢，事在人为，想不了那么多。现在还有机会，如果不抓住时机，她这么优秀的女孩万一真的有一天没有机会了剩下来的就只有后悔了，与君共勉，你自己想想吧！”，跟边诚认识一年多，朝夕相处，许润又怎么会看不出边诚的心思。边诚被许润的一番话惊醒，他突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坐起来对许润很真挚的说了声谢谢，许润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凡和许润，一个看似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一个看似冷漠深沉，不可靠近，两个人在外界看来是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可他们身上却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共同点，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有些东西该抓住的时候就必须马上出手抓住，果断，勇敢。秋天真的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这个周六许润一改以往的休闲风，以一身笔挺的蓝色西装出现在小凡身边，而小凡也一改以往的运动风，以一袭白色的长裙亮相在许润的面前，不约而同，就像是一对简约派的新郎新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许润设计的告白场景自然是别具一格的雅致，他突袭了很多以前他从来不看的言情小说和偶像剧后决定穿的很正式很绅士的带着小凡去吃西餐，但理论一定要结合实际才能创造出1加1等于二的效果不是，刚要去开西餐厅门的手被小凡拦了下来。要知道即使小凡穿上一袭白裙，落落大方，像极了一个不出深闺的淑女，可她身上的爱玩爱闹活宝本质是藏都藏不住的，穿着白色长裙的她竟然拉着许润去吃火锅，接下来的场面可以想象，白色裙子加上几滴错落有致的辣椒油，画面太美。许润准备的表白台词完全衬不上现在的画面，自然排不上用场。两人嘻嘻哈哈的吃完饭，许润送小凡回去，一路上两人都是欲言又止，气氛异常的微妙。到了小凡的学校门口，再不说出来恐怕今天这个机会就要错过了，小凡，许润，我有话对你说，异口同声，“我喜欢你”。许润拉着小凡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从今天起，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小凡晕红着半边脸点了点头。

收获了幸福的又何止小凡一人。周六一大清早，莫冉打电话给还在沉睡的林夏，“HEY，sister，今天没什么事的话过来见下你未来的姐夫吧，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下，林夏随口回了句好的，然后挂了电话”。莫冉被她这种态度弄的有点愣住了，按照她的了解林夏不应该是问东问西，没完没了的吗？刚想着呢，电话就响起来了，接起电话：“姐，你刚刚说什么，未来姐夫？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多久了，要结婚？为什么什么都没告诉我”，噼里啪啦一大通问题加数落，莫冉回了句“这才是正常反应，等下来我这里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坐在床上愣了半天，然后立马跳下床整理收拾了下飞奔去莫冉那里。两个人见面后聊了很久，莫冉坦白了和尹恂恋爱至现在的种种事情，因为鲜少有机会见面故而未想起来跟林夏说。而林夏还跟以往一样会和莫冉诉说自己遇到的烦恼，祈求大神的救助，说说边诚、小凡、许润之间发生的各种趣事，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多了一个人项风，这是林夏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事，她多次提起项风并且称赞他，这让莫冉稍感意外。两人聊到直到晚上莫冉的男朋友尹恂来接他们吃饭。原来莫冉和尹恂是在大学二年级那年相识的，尹恂是一个军人大多数时间都在部队里待着，因为工作的需要他们要尽可能熟悉各国语言，此次尹恂就是被外派到莫冉所在的学校进修法语。莫冉大学专业主修法语，两人上课经常碰到因此相识，尹恂虽然是个军人，但并不是刻板印象里的那种木讷的人，恰恰相反的是日常生活中的他豁达开朗，思想开阔，生活态度积极，时常笑口常开，但同时他也是个极具责任心的人。各方面都与莫冉有着高度的契合，他们每每交谈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自然而然的就走在了一起。晚饭，莫冉向林夏和尹恂分别介绍了对方，并告诉林夏他们打算结婚的计划。林夏也是打从心底里为姐姐开心，她真切的觉得他们很般配，她还开玩笑的说道：“好像最近在频频的接收喜讯，先是小凡再是你，看来秋天真的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一个月马上就进入了大二第一学年的期末考，大家都开始紧张的复习了起来。在继小凡和莫冉相继公布喜讯以后，林夏也迎来了一件不知道是喜事还是坏事的事情。周末，文学社组织了这学期的最后一次活动，活动结束后安排了大家晚上一起去聚餐，作为这学期的总结大会。项风作为新任的社长承办了所有准备活动，只等晚上所有人的出现，项风的品味加上文学社喜欢附庸风雅的格调，定的地方自然不俗，可以看出有特殊布置过，所有人进来落座以后都对项风称赞不已，林夏也很是喜欢。按照惯例饭前社长自然要先站起来发言总结，项风捏着发抖的双手胡乱的说了下社内的事情以后，告诉大家还要处理一件私事，当听到要说私事的时候一众人就开始起哄。其实一起在社内做事除了林夏又有谁能看不懂项风的心思呢，林夏只以为他对所有人好，却没发现他对自己的独特之处。项风说着话便从脚边拿出了一束清新雅致的白玫瑰走到了林夏身边对林夏说：“林夏，这是送给你的，我，我，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可以吗？”。林夏听到这句话以后整个大脑完全陷入了瘫痪状态，这顿饭怎么结束的她也完全不记得了，她手里拿着花犹如丧尸般被同宿舍舍友兼文学社的社员文婷拉回了宿舍。辗转反侧的一晚上未入眠，第二天整个校内就流传着文学社的才子才女在一起的佳话，至少外界认为这是一段极配的佳话。

早晨，小凡听到传言后立马打电话给林夏，“你和项风在一起了？”林夏只回了两个字，“没有”。小凡便没在多问了，她素来知道林夏的性格，她说没有在一起那就是没有在一起。辗转反侧一晚上，好不容易早上微微闭上了眼却被小凡一通电话吵醒。林夏顶着一颗一团炸的脑袋，摇摇晃晃的跑来找自己的人生导师，因为经过一晚上的左思右想后她发现这是她能力范畴内解决不了的事。莫冉听到林夏电话里语无伦次的的乱说一通以后早就推掉所有工作在家里等着林夏了。自认识这个妹妹以来还没见过她这么慌乱过，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当林夏跟莫冉说了自己昨晚的经历以后，她捂着肚子笑了半天，她认识的那个林夏向来表面都是慢条斯理，从容自若，就算是后面有狗追也不紧不慢的人。认识林夏的人对她的评价也都是卓尔不群，出口成章，秀外慧中，总之都是一些夸赞有才有貌之词。谁都没见过犯傻的林夏，走在路上撞树的林夏，除了边诚。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还有这么仓皇不定的一面，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有这么傻里傻气的一面。当项风拿着花对林夏说出我喜欢你时林夏愣在那里半天，然后接过花说了句“这么大束的花多少钱，是不是很贵啊”。她面对那个场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处理，以前上初高中的时候也接过那么几封情书，但都被她不置与否扔在一边，谁也没有用过这种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的方式表白过，更确切的说是没有人敢这么做，毕竟那时的她跟别人有着很强的距离感，没人敢去打破这个距离。她愣在那里半天就想出来这么一句话，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大跌眼镜，没有人明白她是接受还是不接受的意思，文婷看了出她的尴尬以后立马跳出来解围，喊大家坐下来吃饭。然后第二天就莫名奇妙的传着两人在一起的流言了。

莫冉笑了半天以后问林夏，“所以呢，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接受还是不接受，喜不喜欢人家？总的给人家一个回复吧，你一晚上没睡，想必他也是一晚上没睡”。林夏将头靠在沙发背上思考着这个问题“，仿佛最近好多人都在说什么喜欢或不喜欢的话题，到底什么才是喜欢”，她耷拉这脑袋问莫冉。“我只觉得项风是个很优秀的人，写的文章很好，很有才华，我们也很聊得来，而且人也很绅士，对我也不错，你说我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莫冉听林夏这么一问以后心里想着原来我这个傻妹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连什么是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莫冉回答到：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那我问你几个问题：1、和他待在一起开心吗，假如你可以和他很长时间天天见面你会觉得怎样——和他待在一起是挺开心的，我们都看过很多共同的书，都热爱写作，所以聊天总是聊得很愉快，但怎么可以和他天天见面呢。2、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舒服，时间过得很快——也就工作的时候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我和他很多想法总是不谋而合，所以还算舒服，但肯定是不像和边诚在一起那样舒服。3、想象一个场面，他要离开这个学校，离开你，后面可能很难见面，你内心的感觉是怎样的——感觉很不舍，不过人生总是会有分离，只要他过得开心我也会替他开心，莫冉一边问林夏一边在心里回答着，但说到这里以后忽然想到了高三时听说边诚有可能要离开的时候，自己在家默默的哭了好几次，心里有一种自己也描述不出来的痛感，憋闷窒息，坐立不安，思绪漂浮一直持续到边诚出现在火车站。“好像不用再往下问了”，林夏对莫冉说。她自己把所有的问题默默的又问了自己一遍，只是这次的主人公不在是项风，而是边诚。和边诚待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很开心很舒服，她可以放肆的做自己，每次见面分开时都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期盼着下次见面。想到这里，林夏又想起了和边诚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那个穿着长款白色羽绒服挡在自己面前的翩翩少年，那个坐在秋千上陪着自己安慰自己的安静少年，那个带着自己偷溜出教室早读的淘气少年，那个在乐器行里认真试琴时的专注少年，那个.......无数个过往画面在眼前闪过，林夏傻傻的笑着对莫冉说“我好像明白什么是喜欢了”。第三个问题自也不必再问自己一遍了，因为她觉的他决不会离开，也不可以离开。莫冉望着这个一会发呆一会傻笑的妹妹说了句，“终于搞清楚了，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个精明的姐姐又怎么会看不出边诚对林夏的感情，只是她一直搞不明白她这个妹妹对人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看似很亲切但却又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故而自己也没有多说过什么，现在看她这个样子，自然就明了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