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的悲伤喜乐而作停留,人似乎是这世间最有感情的动物,可似乎也是这世间最无情的动物。或者说人有时候只是在用无情的外衣包裹着自己,以使自己能够对抗人世间的悲伤罢了。在林夏的人生第一次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时候,她在痛苦之余却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带给她的巨大的温暖,和友情带给她的力量。当失去外婆的林夏在极力的伪装着正常的生活的时候,爸爸知道用无形的陪伴在帮她化解这场悲痛,妈妈在自己的悲伤之余也曾试图用语言去安慰自己。而被林夏视为神一般的存在的莫冉虽然拥有无限的智慧,可她深知此时她去将任何哲理和道理都无法去化解一个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人的悲痛,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关心。而小凡却是不同的,她不会去想那么多道理哲理,她也不会讲,她只有一条准则就是为林夏创造快乐。
事实上,人生有时候就是要想简单点,这要比被清晰的道理和所谓的生活哲理限制下的人生更有趣。在小凡这个开心果的陪伴逗趣之下,林夏的心情慢慢的开始恢复平稳,不再独自沉溺于悲伤。莫冉也一个劲的猛夸小凡说自己废了那么多心思和时间劝慰,却在林夏脸上见不到一丝笑容,但小凡却总有办法让林夏脸上浮现笑容。莫冉看到林夏的心情日益平复,自然更加的开心,自己也可以安心的回上海上班了,她对这个妹妹的情谊真的是比亲姐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转眼间寒假就结束了,小凡和林夏拖着行李站在车站门口,她们都朝着林夏右边边的位置看了一眼,彼此什么都没有多说走进了车站。开学以后林夏开始忙着自己各项考试的重新补考的事情日子也就变得快了起来,只有忙的时候才会让自己没有时间去看别的想别的。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小凡好几次约她出去都被她拒绝了,她怕自己不争气,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想起边诚,她搞不明白边诚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祝福自己和项风,或者说其实边诚早就决定离开只是没有告诉自己。但躲又怎么躲的过去呢,这个校园虽然是自己的校园,可却处处充满着边诚的影子。食堂,每次边诚来他们都一起去食堂吃她最喜欢吃的生煎、锅贴、还有酒酿圆子。操场,边诚送自己回来时两人总会在操场走一圈散散步聊聊天然后再分开。图书馆,有时候自己不想出去的时候会拉着边诚一起来这里待上一整天。所有她经常出没的场所都有边诚的影子,说到底终究是她自己还放不下也不想放下,她自己内心很清楚这一点。她尽可能努力的想让自己不被这些过往纠缠,却反而被缠的更紧。《风声》就是在这种伴随着痛苦和美好的回忆的情况下完成的,林夏将这两三个月来的骤变全都现在《风声》里以此来缅怀自己的亲人,纪念自己笨拙的单恋,给这段痛苦暂时画上句号封存。
然而,在林夏经历在医院陪外婆,以及外婆去世这件事以后仿佛是真正的有所成长了。这种成长不是说她之前有多幼稚,而是她已比同龄人更快的速度进入了社会,成长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人。这是靠什么辨别的呢,那就是在医院陪外婆的时候进进出出医院的各个楼层她所看到的一些短暂的人生百态。她曾目睹医院靠近厕所角落里有人因为无法承担亲人的高昂的治疗费而在角落里泣不成声的样子,看见过三四岁的小孩受病痛折磨但却不改小孩的天性绽放出人世间最治愈的笑容的样子,她在医院看见过亲情的伟大,也看见过世态的炎凉。当然这只能是她在现在的回忆里才能去体会的,因为当时她自己也是医院里痛苦绝望的家属中的一员。而她看到的感受到的这些人生百态中的一部分让她以飞快的速度成长着,让她不会只沉溺于自己的那些悲伤和痛苦中。她想要做的变得更多了,她会在某个闲暇的时候去火车站、去医院、去闹市区、去养老院、去所有能感受各色人等生活的样子的地方来增加自己人生的厚度,这为她后来的人生中要做的另外一件有意义的事做了铺垫。
都说时间总会慢慢让人淡忘一切,但有些东西你以为你忘了其实它只是被你放在心底暂时的封存起来了,随时都有可能被起封,一辈子也忘却不了,这大概是让拥有专一执着品格的人最痛苦的事情。林夏慢慢的将关于边诚的这部分记忆强制封存,从新恢复以往的正常生活,将以前和边诚见面的时间全替换成自己去社会上体验生活观察别人的生活,以及看书。还有就是和项风这个好朋友一起谈古论今讨论写作的事,偶尔也会同小凡一起吃饭逛街。当然最近最紧要的一件事就是她自顾自的帮莫冉和尹恂策划婚礼,虽然她的策划完全没有被采用。莫冉只是和尹恂登记注册以后双方家人一起简单的吃了个饭并没有办婚礼仪式,但林夏还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事干。总之,忙起来时间自然也就变得快起来了。虽然某些场景某些场合还是会令她想起边诚,但只是一个闪念并不沉浸在里面。当然能恢复以往的状态除了小凡莫冉还有自己的功劳以外跟项风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林夏的开心与不开心项风总是能尽收眼底。所以,想尽各种办法喊她出学校给她找事情做,使出浑身解数不让她沉溺于悲伤。有时候找的借口很无厘头甚至于有点滑稽,譬如自己没衣服穿了没人陪自己买衣服,又或者新入社的某某过生日邀请他们去等等等有的没的的事情。项风的用心林夏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大家都这么关心她她自然也不会让大家失望。一年,两年过去对于边诚的感情慢慢的也就淡忘了,毕竟她认为这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恋,不该一直抓着不放。
边诚到了美国安排好一切送父母离开美国后,也开始了自己的学习生涯,将自己的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练琴,看书,跑步,如果不够忙就去干干兼职去一些场合拉拉琴。拉小提琴是他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事,一直以来都在这件事上花费十足的功夫,成绩自然不凡,很快就在学校小有名气了。
跟往常一样,边诚练完琴以后准备回去休息,在刚准备走的时候接到介绍他做兼职的一个朋友的电话,原来定的那个小提琴生病不能去了让他今天临时去给一个婚礼现场去伴奏。因为这位朋友平时待他不错,所以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准备了一下以后他便出发了,婚礼场面也算壮观,除了一些婚礼常规设备外侧边上还放着一架钢琴,没多久主持婚礼的人和弹钢琴的人都到场了,弹钢琴的也是位中国来的留学生叫张墨,她和自己一样也是来兼职弹琴的,一进来她就和会场的人一一打招呼,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儒雅中又带一丝娇小可爱,很有亲和力。婚礼主持人将他们两人叫到一起,告诉他们晚上的流程,晚上由他们两人协调配合完成整场婚礼的伴奏,怎么分配交由他们自己协商,在异国他乡遇到和自己同一国度的人亲切感会油然而生,两人从协商到完成都是天衣无缝的。虽然边诚没有主动介绍自己,但是中场听边诚的小提琴张墨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她似乎还感受到了这场小提琴独奏中的情绪变化,大概是边诚在演奏中看到新郎新娘进场时的场面想到了某个人吧。婚礼结束要回去的时候张墨主动过来和边诚打招呼,“你好,我叫张墨,来自杭州,请问你是不是叫边诚”,张墨这个名字好像之前有听同学提起过她,是和他同校且弹钢琴很厉害的中国女孩,原来是她。边诚惊讶的看着她问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一个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到学校半年就已经有很多人在她面前称赞过他,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张墨又怎么会没听过他的名字呢。张墨笑着说:“你在我们学校那么有名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边诚也同样笑着回答到:“咱们彼此彼此”。既然是同校那回去的路上也就有伴了,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学校。原来张墨高中毕业就到美国留学了,在美国已经待了两年对美国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很熟悉了。这让刚到美国的生活白痴边诚的生活方式有了很大的改变。人常常在陌生环境下会非常依赖一个什么都比自己成熟的人,而且他们还有着共同和共通的语言。就如他们三人刚到上海时对莫冉的依赖。但是似乎这次是不一样的,他的生活方式的改变不是一点点。从此他看书不在是独自一人,练琴也时常有人当听众,生活也不只是看书练琴这两件事了,偶尔还可以和张墨一起出去逛逛,散散步,聊聊天,生活过的看起来很开心。但走过校园、操场、图书馆、食堂、书店等等地方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想起她。虽然此时此景已不同于国内,但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似乎都会闪过林夏影子,她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