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世事变迁
司星燃是在落星瀑找到唐卿的。
暮色弥漫，将草尖都染成淡淡的金黄。
他到时，唐卿抱着浅铃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正在发呆。
“卿卿？”
少年缓步上前，温热的手掌为她擦拭眼角泪痕。
唐卿僵硬的身躯微微一动，这才抬起湿红的眼眸。
司星燃呼吸陡然轻了些。
他早知道浅铃的下场，以及她的选择。
所以面对如今的场面，司星燃并没有多么意外。
他只是喊来金歌族的人帮忙处理后事，期间，唐卿一直都站在外面远远看着。
司星燃没有离开，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等到夜色浓重，唐卿才终于垂眸离开。
两人并肩走在悬空的栈道上，耳边是呼啸的寒风。
唐卿突然道：“司星燃，如果我没把浅铃带出来，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卿卿，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司星燃放柔了声音，月色下，他的嗓音同他的人一般，轻柔而温和。
“在你离开的之后，浅铃就将自己的选择告知给了金歌族的医者们。”
唐卿的眼瞳微微一缩。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
怪不得等自己回来后，浅铃的精气神明显好了不少。
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对于她来说，只有两个结局。”
司星燃说：“要么老死在行宫之中，要么就死在你的怀中。她选择了你。”
唐卿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一颤，抖落几颗泪珠。
她抿着粉唇，缓缓点头。
“我知道，只是……”
只是恨我自己这么无能。
只是觉得不公，为何老天要如此为难一个小姑娘？
司星燃没说什么，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他感受着肩头缓缓传来的湿润，薄唇轻轻抿着。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恩？”
“……好。”
这天晚上，唐卿做了个梦。
梦里，浅铃还活着。
她变成了一只身披青羽的鸟，飞过抱香的枝头，消失在最凌冽的寒风中。
次日醒来，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提浅铃的事。
按照浅铃之前的安排，金绿芜将她葬在了百草谷风景最好的地方。
等完成这一切后，唐卿他们也要离开了。
“李清净被唐烬重伤，已经带着人连夜逃回辽国，想必是要带走自己的残党。”
金绿芜眉眼沉沉的望着几人。
司星燃道：“我们决定今天就回去。”
“哎，好。本想让你们在此处多休息片刻的。”
金绿芜满脸遗憾，但在临行之前，特地找到了唐卿。
“有什么事吗？”
唐卿乌黑圆润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金绿芜将一本医书递给了她。
“这是金歌族密卷，是族中长老经过商讨，同意交付与你的。”
唐卿微微一怔。
“为何？”
金绿芜淡淡一笑。
“按照族中规矩，你必须要经过仪式后，才能成为圣女，拥有获取密卷的资格。”
“只是……世事变迁，当秋雪圣女失踪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在思考，如今的金歌族，真的还需要对圣女有如此严格的管束吗？”
唐卿的眸光一颤，抬眸凝视着金绿芜。
“你的意思是？”
“旧的规矩终将被取代，你母亲是终结旧规矩的人。而新的规矩……你愿意继承下去吗？”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的女承母业了。
“我们将不再对圣女做任何限制，只是在族群遇到危难时，希望能获得你的帮助。与此同时，金歌族的全部资源，也任由你使用。”
金绿芜眸光诚恳。
“好。”
唐卿伸手接过密卷，露出这几天来的第一个浅笑。
“你真的将金歌族管理的很好。”
她轻垂下眼：“如果爷爷知道的话……会很开心的。”
金绿芜的眼圈顿时便红了。
在和煦的微风之中，唐卿朝着身后的族群挥手。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金落英爬在一棵树上，眼睛亮晶晶的。
“好！我等着你！”
高大的骏马穿越密林，渐渐模糊了金歌族众人的面容。
一连赶了两天的路，唐卿等人终于回到辽国帝都。
“驭……”
司星燃勒马，淡漠的眉眼环顾四周，朝着唐烬的方向一瞥。
两人彼此交换眼神。
唐卿只感觉自己的腰间一紧，不等她回过神来，便被哥哥猛地按在怀中。
与此同时，身下的高头大马扬起马蹄，发出响亮的嘶鸣！
“啊？什么！”
唐卿还在怔愣，便感觉自己宛若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
而两人先前待过的地方，则猛地冲出十几个黑衣男子，在身后穷追不舍。
“他们是谁？竟然敢在帝都动手？”
“李清净的残党。”
唐烬嗓音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在宽敞寂静的大街上，两匹马并肩同行。
而眼前也出现了岔路口。
司星燃和唐卿没有丝毫犹豫，马上交换方向，将追兵也分成了两列。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唐烬让唐卿握紧缰绳，自己则灵巧跃下。
男人抽出腰间长剑，凌厉的眉眼下，满含萧杀。
唐卿只听到身后传来了阵阵哀嚎。
与此同时，街道的尽头，她突然听到了响亮的马哨声——
身下的大马缓缓减速，最后温顺的落在另外一匹白马身边。
唐卿鬓边的碎发凌乱无比，明澈的杏眸呆呆的望着少年。
司星燃勾唇轻笑，抬起修长的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怎么，吓傻了？”
唐卿皱起眉尖，推开他的手。
“你早就知道会有人对我们动手？”
“刚知道。”
“那你跟我哥哥配合那么默契？”
司星燃挑眉，语气有些不情不愿。
“不说别的，他的确是为数不多的，能跟上我节奏的人。”
唐卿叹了口气：“下次早跟我说啊……害我担心你那么久。”
听到这话，司星燃神色微微一怔。
他抬手扯了下缰绳，凑得更近了些。
“真的啊？你刚刚担心我吗？”
少年笑意清浅，可耳根却绯红一片。
唐卿从容自若的点头：“当然啦，你刚刚跑一半就跟我们分开了，身后还那么多人……”
唇角笑意更深。
他抬手，漫不经心的抚摸着唐卿身下的大马，视线却一直紧盯着她。
“恩，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