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忠君报国
李尚书话音刚落，所有人便不约而同地看向楚岚。
他们当然能听出李尚书刚才那句话是在试探，也是一个陷阱，混官场的谁不知道现在已经毫无希望的永初帝几乎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禁忌，谁敢向她效忠就必然会招致太后的怒火，前程尽毁。
寒窗苦读十数载，埋头苦修几轮秋，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官身，谁会舍得轻易葬送？
而楚岚刚才言行举止间竟处处站在永初帝的立场，一副忠于永初帝的架势，这让他们不禁在想，这面生的后生是不是修炼修傻了，连最简单的趋利避害都不懂。
那些吹捧福王的人看向楚岚的目光中更是不怀好意，其中一人阴恻恻地道:
“楚给事当真如此心系陛下？”
“当然！”
楚岚几乎没有一丝停顿地应了一声，而后大义凛然地道:“身为永初朝臣，自当万事以陛下为主，克忠职守，此为人臣之本分，在下虽不才，但心中忠君报国四字却从未松懈半分！”
“好！”
李尚书沉声叫好，慑人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讥笑。
“陛下倘若知道有楚给事这般忠心耿耿的臣子，必定龙颜大悦，圣心甚慰啊。”
听到这话，他身旁和身后的一些朝官也都用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楚岚，有的甚至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就连那挨揍的陈给事原本怨毒的眼神中也透着一股讥嘲。
而那些清流们则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这后生品格虽然不错，但脑子不太好使，这种人要是拉一把怕是会拖累自己，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一个朝官帮腔道:“尚书大人说的是，楚给事如此忠直之臣，将来必为陛下腹心，在下且在此预祝楚给事鹏程得志，青云直上……嗤！”
说到后面，他竟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显然他的道行比李尚书还差得远。
在他以后，又有几人站出来表达了对楚岚的“欣赏”，但他们眼中的嘲弄之色却是完全掩藏不住，甚至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表露了出来。
楚岚自然看得出他们是在嘲弄自己，但他毫不在乎，反而希望他们加大力度，赶紧传到太后耳边，早日把他贬到废土去当那九品县令，届时以他现在拥有的万贯家财和来自现代的各种知识，那还不是随便起飞？
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他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副对这些小人不屑一顾的模样，目光就这么直视着李尚书。
“李尚书，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这个无耻之徒么？”
李尚书这时候已经懒得跟楚岚这个注定跟仕途无缘的年轻人计较了，但也没有让开身位，依旧挡在楚岚面前，淡淡道：“楚给事此言差矣。”
楚岚皱起眉头，面露愠色：“李尚书此话怎讲？”
“本官刚才可未曾听到陈给事有大逆不道之言。”李尚书负着手，缓缓说道：“期盼福王登极之说不过是楚给事一面之词，不足为证，是故此项罪名并不成立。”
闻言，楚岚顿时看向那陈给事，怒声道：“鼠辈，可敢把你刚才最后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陈给事听到这话，顿时面色一怒，然而他正想开口，李尚书突然一个眼神过来，面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给事莫要血口喷人，在下虽然仰慕福王殿下，但这份仰慕发乎于情止于礼，可从未有过任何大逆不道的念头。”
陈给事虽然嘴巴漏风，但说话还是字字清晰，一口咬定自己刚才没有说过那种话。
啪嗒！
楚岚猛地握紧拳头，怒斥道：“无耻之徒，竟然敢做不敢当，枉为我大炎男儿！”
“哼！”陈给事撇了撇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尚书这时又道：“罢了，既然楚给事认定了陈给事有大逆不道之言，待会早朝之时弹劾便是，太后向来处事公道，定会查明此事，若陈给事当真怀有异心，必遭严惩。”
楚岚回过头，瞥了李尚书一眼，而后莫名冷笑一声：“呵…”
见状，李尚书心中同时冷笑了起来，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楚给事何故发笑？”
“明知故问，本官懒得与尔等心无忠义之人废话。”
楚岚说完，便他不再理会众人，也没有顾忌尊卑顺序，自顾自地朝玄极门内走去。
看着他那飒爽的背影，众人顿时有些无语。
虽然年轻难免气盛，但这后生未免太过张狂，这样的人再怎么优秀，也注定为官场所不容。
他们不禁感慨，年少得志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看这后生如此年轻就已然通过科举位列朝堂，天资必然是上上之选，灵根奇佳，但也正因如此才会这么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恐怕没几天他就会像以前那些和太后不对路的大臣那样被罢黜出京，而后要么辞官回老家蹉跎岁月，要么去废土了此残生。
唉，如此年轻，可惜了啊……
这时一位朝官凑到陈给事跟前，一脸关切地道：“陈给事，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陈给事捂着脸，没好气地道，结果嘴巴长得有点大，扯到了伤口，顿时痛呼一声。
“哎哟！好痛！”
“陈给事别激动，一个初入官场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而已，不值当。”
“这家伙竟然在这种时候向那位表忠，太后得知此事以后必然震怒，定会将他贬到废土，终生沉沦！”
“等到那时，在下倒要看看他还能剩下多少今日之气焰。”
“届时他必定悔恨难当，说不定会哭着向陈给事认错，恳请陈给事大人有大量，帮他向太后说好话呢。”
“到时候陈给事可不要心慈手软哈。”
“哈哈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愣是说得陈给事一阵心花怒放，甚至开始幻想该怎么折辱楚岚这个胆敢对他动粗的狂妄之徒了。
“咳咳！”
一声清脆的咳嗽声突然响起，瞬间打破了他的幻想。
陈给事很快回过神来，而后熟练地变幻脸色，一脸谄媚地看向还未离开的李尚书，搓着手说道：“尚书大人，下官今日实在无颜上朝，还望尚书大人为下官作主，向太后力陈楚岚那小人的罪状，以免太后被他蒙蔽圣听，使下官平白蒙受冤屈。”
李尚书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淡然道：“陈给事多虑了，太后圣明无比，绝不会被奸妄之人蒙蔽，也不会使朝中忠良蒙受冤屈，陈给事大可将心放回肚子里，回府好生修养便是。”
陈给事闻言，嘴角顿时忍不住微微扬起。
他抬起手，朝李尚书作揖，一副感激无比的模样：“如此，下官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