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学校中最混乱的地带,莫过于午间的食堂。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后,学生们像赛跑般地涌进食堂。那模样大有冲锋敢死之势着时候那里就是学校最热闹的地方。相反,中午的教室就显得清净许多。我不愿挤入那样的热闹之中,索性也不去下楼吃饭。等教室人走的差不多后,从抽屉里拿出早上喜爱小卖部买的面包来,就着凉水吃完,便当是午饭了。
不过教室里并非就我一人。白姗也是不下楼去食堂吃饭的。在教室中,也许是为了避免尴尬,我们彼此都选择礼貌的无视对方存在。九月的午间,尚有有些闷热的空气中充满了不自然的寂静。好在这样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就被走廊上响起的拖鞋声给打破。这位穿着拖鞋来上课的家伙是个有点怪异的人,,每天都穿着同一双深蓝色的拖鞋,挎着走形的书包来到教室。一上课便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下课铃一响起立刻就精神抖擞地站起身走出教室。
有回来上课时,他不知怎么搞得身上竟传出尿骚味来。班上的人断定他定是吧尿撒在自己身上了。于是他们为他起了“尿瓶”这么个绰号。当第二天早上晨读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拖鞋声时,有人向窗外大喊“今天你尿了没”引得班上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当“尿瓶”走进门见所有人都对着他笑,竟也跟着格格傻笑。这之后他他身上的那股气味就再也没有消失过。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后,台上的老师还未走出门,“尿瓶”就从座位上弹起低着头俯着身,嘴里“嗷嗷”怪叫着冲向楼梯口。走廊上的人看见他这般模样,也都笑着躲开。他这人简直就像为逗人开心而生似的。
十几分钟后,“尿瓶”便心满意足的走上楼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咕咚咚”的大口喝水,连喝数口后在座位上歪坐下来,嘴里哼唱着小虎队的《爱》。他有时也会哼着歌坐到与我邻近的位子上来。我虽不像别人那样反感他,却也不想与他搭话。他说什么我也就敷衍的“嗯”一声,便将趴在桌上的上半身侧过去面对着墙壁不再理他。
有时“尿瓶”也会蹲在白姗桌边看她吃面包。大约是想从她那里得到块尝尝。白姗见他蹲在那儿,便将自己的面包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块连着包装袋一块给他。“尿瓶”见了如获至宝,激动接过那面包塞入自己嘴中,再将透明包装袋从底部拎起把里面的碎屑也一股脑倒入嘴中。那样夸张的神情当真像在演什么美食广告似的。
但在更多时候他都喜欢坐在其他人还未回来时的空座位上,哼着歌摆弄别人放在课桌上的文具和课本,从这桌到那桌反复如此。他像是在着空荡荡的教室中不断寻找什么,对此他脸上常常挂着疑惑的神情朝别的人看。但他并没有因此得到答案却反而惹出祸水来。
事情发生在校运动会前一周的某天下午。我走进位于四楼走廊尽头的厕所。刚进门,他们见我进来立刻把手中的烟扔进挂在墙上的小便池一块走了出去。我走到靠窗的位置想要尽快完事出去,刚解开裤带,却听见身后的隔间里传出模糊的说话声。那声音含糊不清却有着莫名的节奏感。不像是在打电话,倒像是在搞说唱。我轻轻拉了下那隔间的门发现门没关,于是一把便将它拉开,发现“尿瓶”坐倒在隔间的角落,一只脚伸进便池的水中。他并未注意到门的打开,只是一直盯着那只伸进便池中的脚不断念叨着。
“喂,你干嘛呢?”我皱着眉头问。
他似乎这才注意到我,抬头朝我看来。我发现他的左额头破了大口子血顺着他的脸流到下颚,一下下滴在他他的衣服上。
“这么搞的,这么多血。”我焦急起来。一手扶着隔间门一手使劲将他拉起来。他起来的时候也把便池中的水溅到我的裤腿上。我强忍着恶心,把他扶到门外刚转出门就在走廊上遇见白姗。她正拿着杯子应该是要去饮水台打水。见到“尿瓶”满脸是血吓了一跳,问我怎么回事。我摇摇头说不知道看见他倒在厕所里才扶他出来的。
“那你扶他到医务室,我现在就去找老师。”说完白姗马上回头走了。
上课铃响过后,校园内活动的人就少了很多,但将“尿瓶”扶到靠近校门的医务室还是累的够呛。当校医包扎到一半时,班主任铁青着脸跨进门来,身后跟着有些气急的白姗。班主任见“尿瓶”躺在床上,忙边打120边问他怎么回事可那家伙只会盯着医务室的天花板嘟囔一句“我没看,我不喜欢香烟味。”
回去班级的路上,我见白姗时不时用手捂着心口,便有些担心。
“不要紧吧?”我问她。
“没事”她摇着头,“这次也……”
“谢谢?”我抢在她之前说道。她偏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无奈,仿佛是透过一面玻璃看出来的。
“嗯。”她低声回答,随后加快脚步走上楼梯。黑色的马尾辫在脑后左右地不断摇晃。她也在与人刻意的保持距离,但这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我看着她上楼的背影脑内胡乱的猜想。
回到教室,课早已上的快一半了。坐下后我朝白姗的位置处看路眼,见她如同往常一样拿出课本开始听课。脑内无缘无故的浮现出那天下午白姗背着书包的背影,我趴在桌上努力将这些画面推出脑海,过了会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