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华灯初上，寻仙楼里喧闹声渐起。

虽然还未开门迎客，但寻仙楼内早已忙做一团。负责打扫的小厮一刻不停地扫地、拖地、擦干；年轻女孩们在桌子上摆上各种茶水点心和新鲜瓜果；舞娘们穿上性感摇曳的舞服，正精心装扮着；琴师仔细地调着琴；即将迎客的姑娘们在各自的房间作者最后的准备。叶城躲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尽量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静静等待着着机会的到来。

戌时钟声响起，一年龄约摸四十岁，但身材姣好，画着精致妆容的妇人站上了一楼与二楼的楼梯平台上，中气十足地命令到：“开门，迎客！”霎时间，寻仙楼足有两人高的大门缓缓打开，在门外等候多时的“风流”男子们一拥而入，大厅内丝竹声渐起，舞娘们缓缓扭动腰肢，不停地与台下暗送秋波。

叶城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确实听到了很多声音，但是一句能听清的都没有，这让叶城十分无奈。本来还想着很快就能找到线索，却是没料到简直就是一团乱麻。看来光在角落里待着可不行，还是得主动出击，得凑近了听，清楚地听，一个个听。

“唉，怎么这么麻烦。”叶城仰头无奈叹息道。

叶城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在一楼大厅中静静移动一探听更多消息。已过去一个时辰有余，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未曾收集到，正在百无聊赖之时，整个嘈杂的寻仙楼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亥时一到，寻仙楼内下起了花瓣雨，一绰约仙子从虚空中缓缓降下，落至楼梯平台之上，如蜻蜓点水般轻柔，薄纱遮面，神秘莫测，让人不禁想一睹芳容。丝竹渐起，伴随着节拍，仙子缓缓起舞，腰肢扭转，如水之波纹，阵阵涟漪直抵人心；水袖飘摇，拉动在座每一位的情思。一曲舞毕，仙子温婉一礼，厅内众人依旧痴痴注视，似在回味，良久，厅内爆发出了震天欢呼。叶城也被深深吸引，他虽不懂舞蹈，但不知为何，在见到她翩翩起舞的一瞬间就再也移不开眼。直至欢呼声大起，叶城才恍然惊醒，不觉间他已从阴暗处走出，暴露在厅堂之中，还在刚才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舞娘身上，无人注意到他。他急忙垂首，悄悄退回角落，继续探听消息。

风韵犹存的鸨母缓缓走上平台，对着舞娘微一点头，示意其可以回房休息了。舞娘莲步轻抬，走上楼梯纤细的背影吸引着大厅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在这烈焰中，那背影那么纤细那么无助，本希望快快逃离，却不得不“享受”其中。她拾阶而上，直至寻仙楼三楼，也是寻仙楼最高处，那整整一层只有一间房间———花魁房，也是刚刚叶城翻窗而入之所在。

待其回房，直至关上房门，未曾听其发一言。鸨母站在装饰奢靡的平台之上，满脸满意，从容开口：“值此花好月圆夜，一舞惊鸿为各位老爷助兴。姑娘才疏学浅，还望各位老爷多加指点，不知今夜有哪位老爷可为小女指点一二？”寻仙楼再次沸腾，喊叫声不绝于耳，生怕落于人后。叶城听得云里雾里，恰好不远处有一桌客人中似乎有新来之客，老客便耐心为其讲解。好奇心作祟，叶城忍不住悄悄向那边挪了几步，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如仙子下凡之人花名如烟，是这寻仙楼的花魁，更是这整个上京的花魁，寻仙楼也是因为她才名声大噪，吸引了八方游客。如你所见，如烟才艺双绝，尤善舞，舞姿灵动飘逸，似仙子下凡。此外，如烟的琴棋书画水平虽不如舞蹈，但也是上等水平，便是放眼整个上京，也少有女子有此才情。有如烟的才情的，没有如烟的美貌；有其貌美者，没有其才情。最重要的是，”那男子偷偷一笑，将头更加贴近新来男子的耳边，更用扇子遮挡，叶城无奈，只得再次走近，听得那男子调笑说到：“听说这个如烟的床上功夫更是一绝，让多少人销魂不忘，所以她已经红了两年却依旧稳坐花魁之位。”闻言，叶城立即退回原来位置，只刚刚好能听见两男子谈话。“哦，既如此，怎么不见有人购买良宵？”新来男子很是疑惑。那男子不知是羡慕还是愤恨，一收折扇：“此处来往，文人骚客甚多，鸨母又十分精明，为附庸风雅，鸨母不肯直接开价，而是借指导琴棋书画或舞蹈之名，使众人自行竞价。并且只有每月十五，她才会开启此项活动，其余时间她从不让如烟姑娘露面，甚至连说话也不行，可谓是钓足了众人的胃口，所以才会有人不断出高价，只为和如烟姑娘共度良宵，一探究竟。你看，现在每一次报名举手都意味着加价百两，底价虽只有三百两，但往往最后成交价都已高达几千两，甚至万两。”新来男子乍舌，“鸨母果然好手段！只可惜你我不能与如烟姑娘好好认识一下了。”二人笑得下流，叶城感到恶心，不由得再次远离二人，心中不免想到下午误打误撞见到如烟姑娘的情景，一时不查，背后撞上一宽阔胸膛，将叶城飘忽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男子也是怪得很，既来了这寻仙楼，在这僻静角落站着作甚？

叶城不想节外生枝，匆匆一瞥，只觉有些面善，未及多想，连忙低头致歉，一袭青衣撞入眼帘，衣服上绣着一些植物，有些叶城认识，是跟着柏哥采药时柏哥常采的药材，一些叶城不认识，但是这件衣服一定很贵。即使只看了个下摆，叶城就可以断定，这件衣服很贵，这个人最好不要惹。三十六计，走为上！叶城一边嘴里忙着道歉，一边脚步不停，逐渐混入人群，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寻仙楼。

离开寻仙楼后，叶城找了一个距寻仙楼有些距离，但又可见其入口的地方，又找了棵大树，见四下无人，一跃而上。躺在大树枝桠上，本想在此盯盯看能不能发现那群人的蛛丝马迹，却不知为何，他却一直盯着寻仙楼的最高处，盯着他今天借用的窗口，脑中如烟姑娘机警的模样不断在脑海中重复，以及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始终挥之不去。

不过一面之交，为何让人如此在意？

寻仙楼内，被叶城撞到之人还未来得及将想说之话说出口，便见叶城慌忙离开，只好收回伸长的手臂，淡淡一笑：“又见面了呢。”

一小厮走到男子身后，毕恭毕敬地回复道：“大少爷，已将张老爷安置妥当。”

男子收敛思绪，“嗯，我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