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家族意义，事在人为
“诸位有何见解？”待常烬离去后不久，常谨言双眼微眯，语气悠然。
他看向众族老，目光中蕴藏着深意。
见状，一位族老不禁从座位上站起来，“常家的方针政策向来都是明面礼尚往来，暗地刀光剑影。但现在听族长询问，其中蕴含的深意，需要细细揣测，方能得出结论。”
此人面如刀削，不怒自威，正是常明的爷爷，享有常家大长老之位的常无央。
他目光一闪，心中有所领悟，旋即向常谨言微微颔首，恭声道：“族长，我等讨论的方针，不外乎传承与明家之事。时至今日，我们只知明成尘那老家伙带着族人铩羽而归，却对他们是否得到了传承毫无头绪，倘若没得到最好，大家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要是有，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说到这里，这族老顿了顿，思索了一下，似乎灵光乍现，又看向常谨言：“莫非……族长你出言询问，是要我们收手，不再计划针对明家？可是如今的明家经过此役，定然伤了元气，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无央大长老所言极是，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对啊，族长，此时不出手，难道坐等明家恢复元气，要知道明家兄妹的实力一绝，碾压清河城年轻一代不成问题，若是待到他们修炼有成之际，我常家恐怕悔之晚矣！”旁边有人出声附和。
常无央的政见得到了半数以上的支持，众多族老纷纷出言表态。
“肃静！”常谨言止住众人的劝阻，同时伸手示意让常未央不要那么激动，心平气和的说话。
常无央重新坐下，就听族长一声叹息：“无央大长老并非虚言，遭遇此劫，明家的确式微到了极点。可惜啊可惜，你的格局太小，只看着我们常家那蚊子肉大小的利益，不懂得生存之道。现在我告诉你们，家族利益固然重要，可与生死存亡相比却又算不上什么。”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趁明家不备，与秦家联合，给予他们雷霆一击。呵。”常谨言微微摇头，锐利的目光凝望着常无央，“恐怕无法遂你的愿了。”
“你以为明家就这么软弱可欺？凭两家之力就能将其赶出清河？不可能的，如今局势动荡，谁也不清楚那些大人物何时会降临于此，他们的实力，他们的身份，每一样都能够压死常家好几遍，你们期望干掉明家就能过上好日子？错了，大错特错。在这个节骨眼上，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此次的惊天大战出人意料，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我们与那些名门大派的关系，毕竟清河城可是常家的地盘，必须尽到地主之谊，倾尽全族都有招待好那些大人物。事成之后好处良多，甚至与他们牵桥搭线，也不是不可能。”
常无央却面露忧色，劝阻道：“可是族长，我们这般行事，只怕秦、明二家也有样学样。尤其是那传承还未盖棺定论，要是此事为真，我担心在这期间，来自外界大族的压力与舆论，会把我们三家压得死死的，到时候想翻身就已经晚了。”
“那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常谨言冷笑一声，之前的平和转瞬即逝，流露出一丝上位者的胸襟和冷酷，“这点压力还不至于压垮常家，难不成传承在我们手中？只要明家还待在清河城，存在的每一日，都是个明晃晃的靶子，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它不过是作为我们的挡箭牌存在，所以我们非但不会对其施以压力，反而会援助明家，结为同盟！免得被外人趁虚而入。至于秦家……这群狐狸向来贪得无厌，从今日起，我会派人注意他们的动向。”
“族长深谋远虑，无央愚笨，自愧不如。”常无央的一记马屁出现的恰到好处。
闻言，常谨言古板的脸色微微缓和，看着常无央，叮嘱道：“你知道为何，当初父亲是选择修为较弱的我当族长，而不是你，是什么原因吗？记住，格局放大一点，我知道除掉明家后家族便能谋取利益，实力大涨，但是俗话说祸福相依，除掉了明家，相当于我们把家族推上了风口浪尖，要是他人别有用心，散布常家是为了传承才杀人灭口的谣言，到时候任我们如何解释，也百口莫辩。”
“我也知道这明家是有些棘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不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假借剿匪之名进山寻宝，视常，秦二家于无物。不过他们为了夺取传承，深入阴渊，这可以理解。为了家族而搏上一博，不惜血本也很正常。”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惊扰到了那个妖修。你们想必也听说过它口吐人言，满是怨恨之意。这下好了，收尾没收干净，全世界都知道了明家在做什么。万一它伤势痊愈，杀出阴渊，指定会将当初进入阴渊的明家人杀得片甲不留。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可能性还很高。到那时，谁知道那妖修一怒，是否会牵连我们。”
“族长你的意思是？”常无央扬起眉头。
“我的意思就是，由明家承担挡箭牌的责任，让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们，我们在后面拉拢关系，借此机会，一定要拉拢到那些大人物，否则妖修杀来，常家的百年基业，恐怕就要毁在我们手中了。”
常氏一族，自从一代开创以来，已经数百年之久。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有的甚至比当下还要凶险，但是它们颠覆家族了吗？
“家族可不是依仗他人的鼻息才能苟活于世的，如果那些大人物离去，我们也并未寻得靠山，那么自断一臂，抛弃清河中的产业，也不是未尝不可。所以你明白吗？”
常谨言此中的寓意深远，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一味地用依仗他人，反而会畏首畏尾，看人脸色行事从而失去了自主性。凡事还要靠自己，常家虽然在清河城中威风八面，可出了驰州，也就只是个普通家族，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可言，只能作为大势力手中的棋子。真到那时，身为族长的常谨言定然会果断行事，就此离去。
“族长深思熟虑，竟然想到了这种地步。”听到常谨言最后一句话，常无央也放弃争执，顿时恍然大悟。
“嗯……如果只依靠常理出牌，局面就像一塘死水，很容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若是折中行事，进可攻退可守，那才是个勃勃生机的家族！”常谨言缓缓解释，“记住了，还要一句名言，要送给在座的族老，切记不可忘却。”
“请族长指教。”众族老纷纷起身，恭恭敬敬的询问。
只见他眸露沧桑，走到窗边，任由明亮的阳光普照在身，给他增添一分威严：“记住，家族意义，事在人为……要是往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记住了吗？散会。”
“是，族长。”
“在下，一定牢记在心。”
“老夫这就告辞，不打扰族长了。”
见状，众族老思绪万千，不再久留，各自散去。
刚一出门，常无央等人，乘着飞符灵，从常家大门走出，往自家府邸飞去。
由于速度很快，道道劲风哧哧作响，在回荡耳廓之间，周边的视野因为腾飞的缘故宽阔无比，依城中的行人依稀可见。
阳光照耀在众人的身上，但却未能驱散脸上的阴霾，而常无央更是面寒如霜。
过了好一会儿，一位与常无央关系莫逆的族老死寂难忍，对他觐言道：“无央大长老，族长的分析，每一条都堵死了我们的出路，这可如何是好？明家式微，大长老回去之后，该如何谋划？是否要先拉拢其他族老，与族长分庭抗礼？”
可常无央却摇摇头，反倒询问：“你应该记住族长说的那句话。”
那族老一愣，并未料到他会反问自己，一句“当然”便是脱口而出。
可他却继续道：“家族意义，事在人为。世间万物是永远看不透的，其中以人心为最。我们既然能想到落井下石，明家人难道就愚笨无比，想不到这一点？依我看，恐怕明家大长老一回去，就开始和明家族长谋划常，秦二家的动作了。现在的清河城鹤唳风声，明家的探子也是蠢蠢欲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一有异样，明家定然会先发制人！”
这族老似有所悟，答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最重要的便是事在人为！”
“常心染你也当了十多年的族老，不妨猜猜为什么？”常无央又问。
这族老摇头:“在下不知。”
常无央豁然，郑重道：“因为事在人为，才能够面对未知。不管是族长的折中也好，我的激进也罢，双方虽有分歧，可终归是一家人。明家式微，东荒岭大乱，无论是谁掌权，家族的派系如何划分，都不能影响家族走向。方才，我对着族长服软，放弃心中所想。就是为了保证家族的团结。”
“所以说，离心离德的家族是活不长久的，只有将各大派系拧成一股绳，才能尽最大的力量做到事在人为，迎接所有可能的危险。”
说完，他眼中寒光大放，面露果决之色，说道:“从东荒岭中归来的人，都有嫌疑，有可能是他人的细作！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