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各路算盘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常烬登台屹立，那双幽深的眸子中光芒闪烁，眸光掠向常明，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另一边，常明并未做声，也不知是否同意了常烬的弃权。
“还不让我下台吗？”她语气平稳，依旧平静，缓缓扫视周围。这种从容与淡定，不禁给人带来了一种错觉。
为什么，弃权也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经历了短暂的沉寂后，全场一片嘘声。
“欸，我还以为这常烬有多厉害呢？”有人讥讽，露出一抹玩味的神情。
“还没开始，就选择弃权，真是丢我们常家的威风。”有人对常烬的行为感到不齿。
“其实这样没什么，常明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她就算上了，也是必败无疑。”也有人替她辩解。
“不错，连同为半步意动的常璇，都不是她哥的对手，区区照形七重境，若是上了，才是自不量力。要知道常烬之前展现出的实力，显然不是常明的对手，与其上去丢人现眼，惹人讥笑，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宣布弃权。”
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旁人都会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指指点点，这是人的天性使然。
常烬选择弃权，实力不如人只是一个原因。经过这一战，虽然连真正的实力都没展现出来，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何必浪费力气在比试上？
历届大典，选择弃权的大有人在，也不差自己一个人。
“常烬弃权，常明胜。”随着闲言碎语的扩散，管理场地的执事坐不住了，丢下这话，亲自跳上演武场。
宣布结果后，全场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其他赛场上，他们只是来看乐子的而已，又有谁会在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低调的好处，此时此刻便呈现了出来。
“常烬，你表现的不错，得以荣升嫡传弟子，好好努力。”最终，那执事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高声宣布，“比试继续，由常明对战……”
常烬走下场地，倾耳聆听，无论是寻常弟子的议论，还是出身高贵的嫡传弟子，只有一小部分，在讨论刚才的弃权。
就算击败了常周，自己的存在感依旧很低，入不了众人的法眼。可一旦与常明激斗，输赢的结果是小，万一自己的实力引来旁人的注意，这可就不好了。因此必弃权是必要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能暴露所有的实力。
否则，到时候打起来，自己灵气的源源不断定会引来他人的怀疑。要是族老下令，探查自己的识海，朽的存在定会暴露。
就算庚的实力强悍，不惧常家又如何？那些大人物还在看着呢，又岂会袖手旁观。
哪怕可能性不大，她也不想暴露庚的存在。
至于众人的这些想法和解释，这才是她想看到的。退一步讲，就算是家族高层对无关紧要的弃权起了怀疑，也不可能在一开始就对自己下狠手。
明秦二家正虎视眈眈，他们还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事，暴露自己的软肋。
“无论是谁，任由他们猜吧，想破头都不可能想到这么深。不过庚，家族高层，真的会想到这一步？你似乎有些多虑了。”常烬的心中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常家的人当然不会想得这么深远，但又有谁知道来了多少“外人”？更何况，不让他们起些疑心，我们怎能如愿以偿的远离常家？”庚的话语沉重无比，虽然弃权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比起十拿九稳的常烬，她想得明显更多。
族长常谨言站起，眉头紧皱。
常烬的弃权并未出人意料，但遇上常明的那一刻，她的脸色至始至终都从未变化。
就好像，服软与放弃这两个概念，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来说并未造成多少负担。
若是常烬上场，被常明击败，输了这场战斗，自己对她的印象，可能还要好上一分。但不偏不倚，在这时候弃权，反而是拉低了自己的印象。
但这样的行为也是人之常情，他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弃权之事历届都有，但绝大多数都是不敌对手，灵力耗尽才会选择弃权。而像常烬的作法，往往会遭到他人的唾弃。但她的对手正巧是常明，经此一役，她给所有人的印象只停留在了与常周的那场比试上。唉，真不知道她是鲁莽，还是谨慎。”常谨言心中暗暗叹息，这种公然挑衅的行为，让他对常烬的作风也产生了淡淡的厌烦。
真不知道，为什么玄星栋唯独会对她有所关注。
不仅仅是族长，以常无央为首的族老，也是议论纷纷。
“因为实力而胆怯战斗，此子晋升嫡传，对家族反而毫无用处。”
“说起来，常烬的选择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时候弃权，外人看到她的脾性，自然会联想到常家的管教。”
“既然她怯战而退，且没有任何的羞愧感，将来如何为家族效力？兴许发配三道产业，好好历练一番，为家族除魔卫道，才能让她尽到最大的义务。”
“说的有道理，成为嫡传弟子后，家族便能向她指派任务。这样的人，留在族内，也是浪费资源。”
族老们对常烬的讨论很快就结束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弟子，“侥幸”晋升嫡传之位，除了玄星栋的态度之外，并不值得他们太过关注。
而大长老常无央沉默了片刻，眸子闪烁着疑惑的光芒，道：“入过东荒岭，和青竹教的人有所牵连，又选择了弃权。虽然和玄星栋的关系足以洗清明家细作的嫌疑，但大典结束后，她就会晋升嫡传弟子，为何要留给众人不好的一面，难道她不怕家族的排挤。又或者说，这种排挤，莫非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常无央比起族长的顾虑，反倒想得更多。
“看样子日后得派人盯紧她，只要熬过这危难关头，区区个一没实力，二没靠山的嫡传弟子，还不是任人揉扁搓圆！”一切的危险因素，常无央都打算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此时此刻，夕阳透过薄云，火红色的光辉洒满大地。依照惯例，宗族大典也该结束了。
“常明胜！”那执事才脸露笑容，掠向了演武场。
“我宣布，此次的宗族大典，常明夺得头筹，将获得由族长亲手赠予的月芒灵！”这中年执事望着高台上的少年，心中感慨，随后向着众人高声道。
虽然常明的取胜乃是意料之中，可依旧无法掩盖他的兴奋。
当这声音响彻开来后，那些沉浸在常明威武的英姿的众人，也是恢复了神色。
“常明，常明！”一片片欢呼雀跃之声在人群当中响彻云霄。
呼声滚滚，直入云霄，来自年轻一代的热血与激动前所未有的爆发出来。
当然了，常烬却是个例外。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她，肯定会加入这场狂欢的盛宴，感慨常明的天资云云。
“接下来就是嫡传弟子的名额分配了。”在场外，常烬对众人激昂的样子视若无睹，反而是面露阴沉，思索着一些事情。
从遇见那老者开始，才不过短短七日，她就发现自己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可不会想那么多，现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庚在出谋划策。就像是参加宗族大典定然会引起高层的注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庚却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无论是弃权还是族老们的推断，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倘若吸引到了高层的注意，呵呵，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有了个大概。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在这场局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否对我们有利？”常烬依靠在墙边，众人的欢呼雀跃并未打搅到她。
“被发配到三等产业，在我们的稍稍诱导之下，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但那些来自宣国其他几州的人士，的确是个变数。”庚的计谋，并未把玄星栋等人纳入在内，从头到尾，对方都未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
“你想多了，他们怎会在意我这种小人物的概率微乎其微，想来也是你神经过敏，太过多虑了。”
“希望如你所愿吧。”庚并未否认，结束了与常烬的交谈。
高台上，外来访客议论纷纷，但大多数都是这场比试中的佼佼者，常烬的战绩少的可怜，所以并未谈及她。
当然，有些人却是例外。
“玄星栋公子，看常家族老的态度，那家伙显然不是什么细作。”明成尘眸露精光，向着玄星栋传音道。而对方的态度，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好似是个局外人。
“既然不是，就不用浪费精力在这上面了。师叔近日就来，一介寻常人，还不值得我们大动干戈，万一节外生枝，影响到青竹教的计划，你我可担当不起。”良久，玄星栋发话。对于常烬的举动，这位神秘少年除了有些好奇之外，便并无任何想法。
他对于常家的内政一无所知，不明白也不关心他们在担心什么。
旁边的明成尘见状，也是连声附和。
他也有私心，玄星栋虽然身份高贵，但终究不是自己人。比起常家，这些大人物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可是整个清河城的威胁。
这位德高望重的一族大长老，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判断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