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扮女装
看着莱恩心疼的眼神，莫柔蔷的心软成了一滩水，自觉有些抱歉：“对不起，是我没注意。莱恩哥哥不用总为我担心，你知道的，我胆子小，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你胆子才不小呢。就前两个月，为了摘果子结果从树上摔下来的是谁？少爷若想吃新鲜的果子，自然有仆人替他送上来，你干嘛为了他几句话就爬上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疼惜自己！”
“那是哥哥生病了嘛。那件事是我不好，最后还连累你挨了批评，对不起嘛。好啦，不用再洗啦，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莱恩一边取过毛巾替莫柔蔷擦拭手上的水，一边撅起了嘴：“你啊，就是耳根太软。真不知道等你到了平校，会被人哄骗成什么样子？”
莫柔蔷一面觉得有些好笑，一面是真的有些好奇，看着莱恩的眼睛说道：“怎么你们都这么担心我会被平校里的男子欺骗？好端端的男孩子，倒被你们全都说成了洪水猛兽。”
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莱恩一面整理着毛巾，一面回避着莫柔蔷的眼神。但在莫柔蔷晶亮的目光中，莱恩还是没忍到底，小声嘟囔：“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耳尖的莫柔蔷听见了，继续追问：“哪样的人呢？”
莱恩这时闭紧了嘴，轻轻推着莫柔蔷瘦削的后背，将她带出了卫生间。
你就是这样的人，会相信男人的鬼话的人，会为男人装出的娇弱心软的人，会让男人们忍不住一直看着一心勾着的人。
我又不能和你一起去学校，送你这样的人入狼窝，我怎么能做到心安呢？
如果我不是男子就好了，那样我也能一直看着你、然后藏住你了。
可是莱恩知道，若是莫柔蔷决定好要去平校，那她定是能去的。
哪怕她的统考成绩不过关，她的家教们也能帮她补足。更何况，她一直都是一名很好很好的学生。
莱恩敲了敲书房的门：“蔷蔷，楼老师来了。”
莫柔蔷并没有起身迎接，她的数学家教老师早已习惯，便自行在莫柔蔷身边落座。莱恩在楼亭立手边放下茶，便阖上门离开了。
楼亭立翻开莫柔蔷放在一旁的试卷，一边查阅，一边随口说：“我听维特少爷说了莫小姐打算去平校就读，我会根据云藤的考核特点重新制定辅导计划的。”
“怎么，楼姐姐也料定我要去云藤了？”
“云藤是最好的学校。”
“所以你才在云藤么？”
楼亭立心里一惊，握着试卷的手颤了颤：“莫小姐，你是不是记岔了，我是常校的学生。”
“常校可不收男生。”
莫柔蔷说得淡定，却惊得楼亭立险些打翻了茶杯。可他既然敢男扮女装来做家教，自然有着超常的冷静和定力，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强装淡然地笑：“莫小姐可真会玩笑，哪个男生能学得好数学呢？”
确实，联邦的男生是不学数学的。
联邦的升学机制自有一套体系，女孩和男孩都会在童学启蒙和在青学受教育。在青学中，女孩将会学习文学、数学、科学、杂学、体学和社学六个科目，并依据成绩选择是否升入成学进行专修。到了入青学的年龄，男孩将会和女孩分开受教育，他们在青学中学习家政、艺术、教育和德行等杂碎学科，这些科目都能帮助他们未来更好地适应家庭生活并讨好妻子。早些年，男孩从青学毕业后就处于待嫁状态，直到近些年以来平校兴起，男孩也能进入成学进一步学习，并获得结识更多女性的机会。
男孩是学不好数学的，而在联邦的升学机制中，男孩更是学不了数学的，更做不了家庭教师。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既如此，为什么莫柔蔷敢如此肯定他是男生？
“我从不认为男生是学不好数学的，只是这个联邦没有给他们机会而已。”
这话说得楼亭立心神一荡，但他很快收敛了表情：“莫小姐，男生能不能学好数学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中。你要知道，说一个女生像个男生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你这样说其实已经冒犯了我。”
莫柔蔷缓缓举起臂，动作轻而缓得托在了自己的腮下，侧身深深地盯着楼亭立：“若想要我的道歉，楼老师可得先自证自己是个女孩儿。”
目不转睛地盯着莫柔蔷展臂、托腮的动作，轻柔地像画一般的动作，楼亭立在紧张中本有些浸进去了，又被莫柔蔷清亮的眼神激得呼吸一窒。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终于消化好莫柔蔷的话后，在短暂的慌张后马上咬住了牙：“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你说错了话，却要无辜的我来自证清白？”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今夜楼老师可以留宿吗，我们可以一起泡浴，我新得了很好的澡剂，味道很独特。”
“不必了，我只是你的家教老师而已，还没到一起泡浴的情分。”
“这样子啊……”莫柔蔷喃喃着回过身，楼亭立以为她终于放弃深究，正松了口气，却被莫柔蔷眼疾手快泼出的茶水淋了个满怀。
“你这！”
“哎呀，可真不好意思，快脱了衬衫，我给你擦擦吧！”
“不必了！”楼亭立一巴掌打开莫柔蔷还未伸到身前的手，双臂交叉护住了胸前。
“瞧你，都是女生，何必这么在意？护什么胸呀，女孩子的胸被看了又能怎么样？”
楼亭立忍气，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莫柔蔷悠悠然地倚在椅子上：“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时仍以为你骗过了我。”
楼亭立皱着眉头，仍没好气：“你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调整我的辅导计划，你的数学确实学得很好，但对我来说已经到底了。临近考学，在冲刺阶段，我会换一个更适合我的数学家教，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一听这话，楼亭立马上就松懈了脾气，反开始觉得突然而有些无措：“可维特少爷没说……”
“莱恩哥哥只是我的私侍，自然不晓得这些。除了你，我也打算换掉我的杂学和社学家教，所以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和联邦都在进步，需要更好的。不，应该说，身为男子，你能学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非常好了，好到我的妈妈愿意放心地将我交给你。”
楼亭立垂着眼沉默了半晌，终于放弃似的，嘴角扯出一抹算不上笑的弧度：“刚刚不是还说，你不觉得男生是学不好数学的么。”
他放弃再对着她的眼欺骗她。他承认了，他就是一个男生，一个假扮了女人的家庭教师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