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桃花源记 中(4)火
草叉闪闪发亮,稻草堆在火上
……………………
黑暗是来自深渊的信,因无人可以聆听而被称为黑暗,当黑暗可以被聆听,可以被看见,那么他就将不再是黑暗。
而在黑暗中,白鹭庭漫步走在那连看都看不清的路面上。
按道理来说,在黑暗中,所有生物都应该要歇息,找个地方歇息,这样才能保证在视野受限的情况下能够保存体力,以在天亮时有体力狩猎。
可是白鹭庭却反其道而行之,她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在这连前路都看不太清的道路上。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不过即便意识到了有什么在追自己,白鹭庭也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
“终于……”
白鹭庭感受到了什么,她走上前去,紧接着,周围发生了巨大的动静,有冰块砸在地上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扯断的声音,更有冰块不断压缩最后碎裂的声音。
一道月光透过乌云打在白鹭庭的周围,让白鹭庭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之处,也让她看清了刚刚解决的危险。
在以她为半径的一千米内,都是那些被冻成冰渣的可悲灵魂,那些灵魂拥有着各种各样的形状,但总之,并不是人类,他们像是被强行融入了什么概念的残次品。
有的身上长着和陈思宇很像的黑色纹路,有的身上长满了眼睛,有的像是被融合了千万生物特征的爬虫,有的像是人类蜕皮后的产物。
再看看周围的那所谓的街道吧,那些街道被绿色的苔藓所覆盖,地面上充满了无数的触须将那硕大的石块扶起,将纵横千万的道路支起,从远的看,这个世界就像是墨绿色的幽城,白鹭庭抬头看向上面,那纵横交错的墨绿色道路,盖满了天空,之留下一道月光能够透过乌云洒下来。
“这里就是拉莱耶吗?没想到被冲到了这里……”
白鹭庭有些累了,她想要休息也需要休息,因为她为了解决这一带的怪物已经快耗尽了体力,现在能站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不是这几年随着年龄增长而强大的能力,恐怕以过去的她来到这里恐怕会被偷袭而死吧。
白鹭庭的手中闪过一缕寒冰的微光,她轻轻用手划过周围,地上便开始结下那半透明的冰晶将白鹭庭围住,然后形成了一个像是冰窟一样的小房子,里面的空间正好够白鹭庭找一个不伤到伤口的姿势歇息。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到这里……”
“必须联络……不,不能再让余庆……”
白鹭庭慢慢闭上了眼睛,让身体有时间能够自愈,让自己能稍微恢复一下行动能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大程度的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还有余庆想要保护的人。
乌云重新覆盖了月亮,然后世界再次归于黑暗,天空中再次下起了雨,打湿着这世上的一切。
而那些在地上残破不堪,令人作呕的肢体,它们竟然化作了无数浅灰蓝色的光粒,透过冰,慢慢融入白鹭庭的身体中,白鹭庭只感觉到一整暖意,伤口也开始慢慢恢复。
时隔两年
『千鹤』刻名终于再次被激活了。
…………………………
这座城市寂静无声,而清晨的白光渐渐透过乌云撒入城市,但却之让这时间有一定灰蒙蒙的亮光。
现在,是6点57。
轰!
一声爆炸在这座城市中响起,打破了宁静。
吼!
无数的怪物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虫般追逐着那新来的客人。
那红色的身影在城市中飞奔,又以那怪异的手臂朝着那“高楼”上进发,可谁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悬浮在了空中。
是后面哪只怪物的能力,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只好随机应变,顺着重力的变化,将利爪刺入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怪物的脖颈,然后以他为跳板用力一跳!
碰!
空气被强大的音爆振开,那红色的身影如同一发强大的箭矢飞了出去,成功来到了顶楼。
嗖!
无数风刃从自己身后袭来,他通过可怕的本能躲过。
轰!
楼下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无数的,如同蚁穴的蚂蚁一样巨量的怪物飞了上来,紧接着,无数法阵被展开,从中喷射出紫色的光线,那身影顶着光线和风刃冲向那些怪物。
那股异样的重力感再次袭来,这次,许多东西都浮了起来,不再受重力的压迫。
这让他有了机会。
“这么多的怪物不可能同时聚集这么多……肯定有一个领头的!”
每一次,重力的颠倒都会伴随着一阵阵狂轰滥炸,所以那操控重力的,就一定在这支大军里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余庆将太刀扔了出去,锋利的太刀立刻砍下无数怪物的脑袋,而余庆也在一瞬间就追上了被他扔出音爆的太刀,重力的怪异还未消失,说明那怪物还没有死亡。
他接住太刀,然后将刀刺入其中一只的胸膛,以刀为立点,站了起来。
“既然你想东躲西藏!那我就满足你!老子就全部剁碎!”
轰!
一瞬间,余庆的身体的就开始涌出强烈的血色能量波动,那能量包裹了余庆,也振开了他周围的空气。
又一波攻击袭来,那铺天盖地的光线和风刃此刻正入倾盆大雨中见缝插针一样,疯一样地朝着余庆袭来。
“哈哈哈哈!”
余庆拔出太刀,脸上释放出了一抹暴力至上主义者的狂笑。
风刃伴着呼啸声从余庆的耳边呼啸而过!
余庆用太刀阻挡,紧接着躲过几十道光线,在那墨绿色的墙壁上奔跑,他奔跑过的地方无一不被破坏,有的是因为他脚下的力度,还有的是因为他后面穷追不舍的攻击。
他在楼房的边缘用力一跳,双脚再次踩着怪物在空中的尸体,来到了这场重力逆转最边缘的地带。
轰!
又是一声音爆!
一道红色的光似是流星直接划破了这一切!
无数的怪物被切成肉块,紧接着又被余庆当做踏板被踩成肉泥。
噗!
仅仅是一瞬间,这一整条街道都被那恐怖的红色刀光砍地只剩下一团血污喷射在墙上。
余庆站在街道上,仰望着天空上那渐渐变成灰白色的天空。
自从自己在这座城市里醒来,就被这些怪物追杀,原本的几千只怪物被自己放风筝式的打法打到了现在的一百来只,直到刚刚才是全部杀完。
光洒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献血都显现了出来,他不紧不慢指着后面的阴影,缓缓说道:
“只剩你了,不打算出来吗?”
啪!
啪!
啪!
啪!
随着鼓掌声想起的是一声声清脆地,皮鞋沓击地面的声音。
从阴影中走出了,一位美丽的男性绅士。
“跟了我这么久,我还想知道你是谁来着,但看到你那张脸,我想我大概懂了。”余庆说着,举起太刀指向了面前的那个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的面容十分地完美,像是西方艺术家雕刻的太阳神一般美丽,但不知这位艺术家是否是撒旦的信徒,这个男人的面容居然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那恐惧似乎不是来源于他的脸庞,而是他那仿佛神一样的眼神。
曾经有人说过:上帝一定很喜欢杀戮,因为他创造出的生命之间无不存在着杀戮和死亡。
那么或许,他就是那一句话的集大成者,在他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对于杀戮和欲望释放的渴望,但在那之前,他隔着一份神秘而又优雅的面纱。
他那着黑红的秀发,被十分精致地梳成了三七分,那与余庆类似的红色瞳孔此时却如同星星一样,里面似乎布满了整个银河系,如同星光闪耀。
他有着189的身高,身穿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后现代主义西服,怎么看都是一副高雅至上的存在。
如果说名字是一种符号,那么这个男人就是所谓杀戮和优雅的符号。
虽是虚构之人,却是因为其所代表的属性能够对上『劫灭』的命途美学,所以被拉莱耶收入,并赋予了其更加完善的人格,化为桐祈的一部分,进而使他能够以『桐祈』的使魔的形式降生与拉莱耶之上,作为一个守护者。
他的名字为汉尼拔·莱克特,是比余庆更加适配『劫灭』的人。
“看来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汉尼拔友好地像是优雅而尊贵地猫一样点了点头,眯了眯眼。
“所以,需要换洗的衣物吗?你现在的样子,可不适合去参加接下来的战斗。”
“哈?”
…………………………
拉莱耶好歹也是过去许多生物生存的地方,就连古神都觉得不用化身在下等生物中行走像是不穿衣服裸奔(克总不算,人家就是喜欢裸奔),那么你一个眷属或是平凡生物凭什么不穿衣服?
所以拉莱耶是有所谓商场的,商场里也是有广义上的买衣服的地方的,只是对于白鹭庭这些外人来说,这座城市并不会向他们开放这些地方,但是,对于那些怪物,也就是有意识的这些人,就例如汉尼拔,这座城市是给予了他们使用这座城市一些设施的权力。
所以,你将会看到:
那个小说里顿顿都是人的高级男人从里面拿出了几套衣服,将他们安稳地放到了余庆的手上。
余庆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受,他是看过《沉默的羔羊》的,也清楚这个汉尼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变态,但你能想象到这样一个人,在给自己选衣服是一种什么体验吗?
余庆自然是不怕被吃的,因为自己确实不好吃,这个是姬座尧认证过的,他的血对于所有生物来说都是剧毒,关键还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姬座尧曾经把余庆的血滴到一片种满炼金植物的土里,结果一分钟不到就全死了,一个活的都没有。
结束脑内的小风暴,回到现实。
余庆有无数次想开溜,却被汉尼拔给拉了回来,没办法,只好随便选了一套顺眼的穿上去。
“这件?挺适合你的,当年桐祈出去的时候也是穿的这件。”
汉尼拔拍了拍余庆的肩膀,十分欣赏地笑了笑。
“也是这件?什么意思?”余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像是为了方便行动而设计的软甲一样的紧身衣,上面有不少装饰性的银白色金属,但穿在身上的质感却并不拖沓,反而十分的悦动灵活,就像是被风拥抱了一样。
“是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的那套,你不记得了。”汉尼拔歪了歪头,用那张年轻又帅气的脸装作思考一下的样子,然后又突然说道:
“你被重置了,当然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余庆有些急了,毕竟挤牙膏似的谈话对他来说,只会让他变得更加急躁。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在那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我说的是什么。”
“说。”
“你知道你为什么是『劫灭』吗?”
“并不知道,这些什么破概念破神,和我无关,与我的朋友也无关!我们就是我们,不是什么狗屁名可以概括的!”对于余庆来说,命运?命途?那些都是狗屁!他不在乎,但也绝不允许刻名影响到他的朋友和家人,所以,提起这个东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厌恶。
“请注意说话的态度,余庆先生,接下来我会给你讲解一段你并不知道的历史。”汉尼拔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无奈,就像是神社中的刀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真皮沙发,就算想吃了他但无奈这玩意是自己主子的人,动不得。
“你之所以是劫灭,是因为桐祈曾经拯救死亡的你,无数次的将时间向回波动,每一次你的死亡,都会让你的灵魂了解死亡,记住死亡,直至成为死亡。”汉尼拔一个响指,两人就来到了一处无底无边的黑暗中,紧接着,在黑暗中有了光亮,那光开始汇聚重组,最后形成了一段段记忆的片段,那些片段里播放的,是以另一个视角来看的,余庆的经历,但有些,连余庆也没有映像。
“知识是一直理解性的东西,哪怕不受大众概念所理解,但只要拥有知识的人能够理解,那么你就是你自己的真理。”
“是你的灵魂先于你自己习惯了死亡,所以你的能力才会那么奇特,那么与众不同,不是攻击他人,而是消除自己的存在来达到拒绝死亡的效果。”汉尼拔调出了一副记忆,上面播放着的,是余庆在一处下着鹅毛大雪的树林里被一枪爆头的记忆。
“但那只是前提,在那之后,你又拥有了桐祈的血,从而被推上了『劫灭』的位置,那使你的能力进化,其的特性发生改变,对象升格,再加上你的劫灭之名,在你的身上,形成了一种奇特的谬论。”
“这个谬论你无法理解,因为他的根源是你身为残骸而诞生的原因,也就是你自己的愿望。”
帕帕!
汉尼拔拍了拍手,一切又回到了往常的样子,紧接着他拿起一旁的外套,示意余庆换上,余庆老老实实的换上后,汉尼拔又轻轻地拍了拍余庆的肩膀。
“孩子,接下来,你将无数次死去,从而理解生是无限的,而当那时,你将与死亡成为良友,将谬论变为真理。”
“等等,什么意思?”余庆有些不解,突如其来的人,突如其来的解释,突如其来的谜语,就像是汉尼拔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一样突如其来。
“去吧。”
“当你的谬论指向高天的法则,你将真正举起死亡之大权。”
碰!
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
汉尼拔轻轻推了余庆一下,紧接着,余庆就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也就是他遇见汉尼拔的地方。
周围都是怪物的尸体,太阳的光芒也丝毫没有变,无论是天上云的形状,还是地上的积水,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再看看自己的衣服,那确实是汉尼拔给自己挑选的那件,这让余庆更加摸不着头脑。
“继续行动吧,得快点找到其他人。”说罢,他便沿着道路继续前进了。
而在另一旁,汉尼拔对着一位女士单膝下跪,而那位女士,正是根据桐祈的记忆而塑造出的,那位真正的『桐祈』。
“他去下一站了,估计下午两点多就到了。”
“我就在终点那里等着他啦,谢啦,汉尼拔。”那个桐祈用着兴奋的语气说道。
“没事,您是拉莱耶的主人,我是拉莱耶的产物,于情于理,我对您都应该是致以最高的敬意。”
“好了,那我先挂了,有人被梦妻放到下水道去了,那里连接着图书馆,我得去帮帮他。”
“好的,祝您武运昌隆。”
说完,『桐祈』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汉尼拔一人站在那“高楼”之间,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远方,不再做声。
“上帝一定很喜欢杀戮和悲剧,因为他按着自己的样子做出的人类无时无刻都在重演着悲剧和杀戮。”
“强者吞食弱者,在这诸神中,我似乎也变成了弱者。”
“不过既然能接触到神,我居然会想要尝尝神的味道,那一定不怎么样,因为里面饱含罪孽,但我将确确实实享受那一瞬间的,我的朋友。”
“你想看好戏,那就看吧,直到你自己也不得不陷入这场纯肉盛宴,我的朋友。”
他似乎是对着空气在诉说,但只有他能看到,或者说是闻到,在自己的旁边,坐着一个高大的黑人,那黑人穿着怪异又不失时尚的西服,脸上带着标准般的微笑。
“我的朋友,奈亚拉托提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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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点13分
姬座尧从昏迷中醒来。
周围的一切皆是黑暗,空气里满是潮水的味道,姬座尧用那早已冻地麻木的双臂将自己撑了起来。
“这里……不会吧……是拉莱耶?”
醒来的第一秒,一股难以启齿的异样感便涌入他的脑中,那股异样感在摧毁他的神经,入侵他的意识,甚至是DNA都开始改变一样。
“噗!”
一口鲜血从他的嘴中吐出,那是被影响所导致变异了的鲜血,因为排异反应,被吐了出来,不,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流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精神的摧残在不断敲打着他的理智,他似乎看见了过去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余庆。
“怎么可能!让你这个混账看着我这样。”
拼尽全力,从腰间的收纳盒中取出了『四季之键』,操控黑影包裹住自己,在自己的身上刻下了『刻印』。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些精神上的摧残立刻就停止了,不再有任何不适。
“还好『火之卷』上有详述……不然……就真的玩完了……”
姬座尧扶着黑影站起身来,手中浮现出一张金黄色的法阵,然后一团火焰从中钻了出来。
火光照射,终于将这个险些至自己与死地的地方的样子显现了出来。
这里像是被放大了的英国下水道,大到姬座尧认为这好像不是有机生命体能制造的,如果将之前那个快有山头那么高的怪物放进来,估计正好够他的日常所需,但对于姬座尧来说,就像是人类闯入了哥斯拉的洞穴一样。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墙壁整体成墨绿色,在火光下闪着点点翠绿,上面刻着连姬座尧都不认识的碑文,整个通道看上去没有一点植物或是寄居生物的痕迹。
向后看,那是普兰色的海水,自己好像就是成这里被丢进来的,但那海水,却好像是被这座城市隔绝了一样,形成了一扇巨大的水镜。
“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姬座尧构造出一把长棍,轻轻地伸进水里,那水看起来十分平稳,像是一面墨色的镜子,透过光反射出有光的地方。
但事实却是,外面的海水十分紊乱,像是被孩子故意搅动的水花,又像是无数的蛇在扭动,姬座尧立刻松手,那棍子在海水的强大压强下一瞬间就被碾成了粉碎,飘在海中。
“看来……是出不去了……”
拍了拍有些晕的头,姬座尧操控着火焰看向了身后那仿佛无底深渊的道路,如果说,这条道路通向地心,姬座尧恐怕都会相信,因为对于神来说,人类的想象力永远都还是太过局限了。
这条道路,光照不到底,或者说,姬座尧看不到光延伸到底下,这里潮湿、阴冷,他在你的必经之路上。
一股异样感袭来,姬座尧没有选择,他只能朝着这个看不清远方的道路上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