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哪里有芋
所谓浩然气，是儒门的特殊灵气，只能由五品以上的夫子偶然得之。
儒门亚圣有云：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卢大儒赠予武阑珊的这一份浩然气，在回扣系统...啊不，佛缘补偿系统的判定下，判定到了沈不渡身上。
这合理吗？
这很合理。
因为卢大儒是出于欣赏，才给了作诗之人一份浩然气。
而沈不渡让平阳郡主挂名，相当于把这个机缘赠予了她，因此被系统判定为赠予成立。
唔...一百份浩然气，很重的分量啊。
沈不渡打算尝试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把浩然气炼化成自己体内的灵气。
三人一熊顺利进入了浩然书院。
别问蚩欧怎么进来的，问就是爬进来的，郡主生活不能自理需要宠物照顾。
“格老子的，你家的笋，没有一口是白吃的！”
蚩欧拍了拍爪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结束了坐骑模式。
相传，食铁兽一族的祖先曾经是上古魔神蚩尤的坐骑，伴随蚩尤征战天下，历经杀伐。
但从实际的驾驶体验来看，跟开蹦蹦车差不多。
蚩欧是一只有尊严的熊，临时扮演一下坐骑可以，想一直骑着它那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沈不渡有些想念自己预定的坐骑，秃顶白额虎了。
骑上老虎，一甩袈裟。
“施主请留步！”
妥妥的申公豹既视感，谁听了都得胆战心惊。
不过现在也只是想想，沈不渡的主要任务是等宋院长出关，让祭酒跟他汇报。
现在宋院长没有出关，只说流觞诗会的时候会露面，那他也只得等待了。
浩然书院安排的宾客住宿区条件很不错，环境优雅安静，没有吵杂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还夹带着丝丝的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竹楼里，沈不渡跟师父三葬禅师开始了每日视频。
三葬禅师的白髯和鼻孔出现了镜子里，嘴唇微动。
“乖徒儿，寺里的大公鸡很想你。”
“师父，为什么？”
“因为它叫了一天了。”
“...有没有可能，是您忘了给它喂食。”
“咳咳，还是说说你这两天的情况吧。”
听完了徒弟的汇报，三葬禅师沉思了片刻，说道。
“太平公主与老衲有过一面之缘，若是实在见不得宋院长，去见太平公主，报老衲的名号也可。”
沈不渡心头敬佩，师父果然是师父，竟然认识太平公主，那可是武周数得上号的权贵。
“仙物既然出现，说明天上的仙人并不甘于被封闭在天门里，或许你此行还会遇到与仙人相关的人物或事物，一定要小心行事，如果没有把握，不要轻易出手。”
“师父，流觞诗会有很多儒门的修行者参加，其中不乏门阀子弟，应该不会出事吧？”
门阀在武周意味着什么？
前唐的名场面“宁娶五姓旁支女，不娶李家嫡公主”可还没过时呢，九大仙门叫的响亮，其中有多少弟子是门阀出身？
说白了，门阀和仙门本是一体，门阀弟子少年拜师仙门，成年后资质不佳或无心修行者，从军、出仕。资质上佳道心坚定者，成为仙门的下一代主力。
门阀是中土人国数百年来毫无疑问的统治阶级，门阀弟子则是毋庸置疑的统治精英，他们基本垄断了知识、修行、官场，女帝登基以来所做的开科举建县学，限制门阀土地兼并，并没有对门阀造成实质伤害。
皇族出身门阀，而能打败门阀的，只有另一群门阀。
从本质上讲，后三国时代其实就是关陇、山东、江东三股门阀的较量。
所以，流觞诗会这么多门阀子弟参加，还能发生什么事？
“等下。”
三葬禅师却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他放下了铜镜，拿着“大师兄”神神秘秘地走到了菩提树下。
看着师父有些苍老的背影，沈不渡心头一酸。
我一定要努力变强、赚钱，把西行寺做大做强，让师父安享晚年。
不一会儿，三葬禅师转过身来，放下小石猴说道。
“应该会出事。”
沈不渡瞬间警惕了起来。
......
竹楼外还有一个大湖，湖面宽阔，水波粼粼，水中生长着许多莲藕，莲叶上还沾染着晨露，在微风吹拂下摇摆不定。
在湖畔的树林中，种植着许多的果树，果实挂在枝头让人着实有些流口水。
在湖岸边，有一处木质的小桥，桥的尽头就是一座石亭，石亭的四周围绕着一圈竹林，将整座石亭包围其中。
沈不渡带着果果和蚩欧出来熟悉环境。
“哇~好漂亮~”
果果兴奋地拍手手，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快忘记呼吸了。
蚩欧发出了不屑的笑声，双爪开始刨土寻找幼笋，然后攥着小竹笋，“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鲜嫩的小竹笋乖巧地躺在爪子里。
剥去长满了细细绒毛的皮壳，蚩欧熟练地将笋尖揉碎，分作两股，一股缠在右食指上旋转，笋壳去了一半，再把另一半缠在爪子上三绕两转，娇嫩的笋肉露出来了，有的青绿，有的黄白，玉簪般可人。
“我也想吃耶~”
果果背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黑白肥熊。
“行吧，给你吃，但是只能吃一口。”
“好耶！”
然后，
咔嚓~
“你这叫一口？”
“呜...呜呜...”
果果的嘴巴已经被塞满了，含混地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蚩欧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又挖了一颗出来，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爪子上的笋皮，然后就想将它送进嘴里。
“呜...呜呜...”
然后一张小嘴也凑了过去，咬了“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蚩欧很不高兴，这叫熊口夺食。
于是，他又挖了一颗笋。
“呜...呜呜...”
“呜...呜呜...”
良久，蚩欧瘫坐在地上，看着肚子永远都吃不饱的果果，流下了忏悔的泪水。
“本熊生平没干过坏事，求求你，不要再夺笋了。”
“呜...呜呜...”
回答它的依旧是元气满满的咀嚼声。
而另一边，沈不渡则在竹林的石亭里，与几名士子模样的人在攀谈着。
这几人也是通过各种手段，获得诗帖进来的。
其中既有确实腹有诗书的读书人，也有家资巨亿请得起高明枪手的富家子，亦或是妙手偶得诗篇过关的寒门子弟。
总的来说，既不是书院学子，又非成名已久的文人骚客。
都暂住在这片区域，故此攀谈一番，在消息上互通有无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小僧敢问，诸位所言诗鬼是何许人也？”
正在唾沫横飞的小胖子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来。
本来一直沉默倾听的僧人向他突兀发问，有些惹人不喜，但小胖子见这僧人姿容俊朗、仪态不凡，倒也不好失了气度，耐心解释道。
“诗鬼本名陆玄机，是数百年前的人物，乃是一代文豪，少有奇才，文章冠世，世有‘潘江陆海’之称，相传死后魂魄悠悠荡荡，飘荡在人间，不知自己为谁。
待南朝庾义北访，见韩陵片石，叹曰：此非陆玄机复生于北土乎？冥冥之中，陆玄机有所感应，竟然重新活了过来。”
“非是如此。”旁边身材有些瘦削的士人连连摇头道：“现在不该叫陆玄机的，称作诗鬼更合适一些，与从前的陆玄机却是两人了，乃是走了阴修鬼道，又不入阴司体系，行事极为极端，神智疯癫时，甚至会强迫读书人陪他吟诗，稍有不满意，便予以折磨。”
“唔...那你们为什么还说，他敢堂而皇之地出现了呢？”
士人们沉默了。
过了片刻，方有人开口解释道。
“无他，乃是因为诗鬼生前便是儒门强者，儒门诸般手段熟悉无比，其人又自诩诗鬼风流，死后也没杀过人造成业力，其余修行体系对付鬼修的手段，对他基本没用。
总之，其人实力太过强劲，能打得过的，没理由出手，打不过的，也拿他没办法。”
“可刚才小僧听说，诗鬼会抓人陪他吟诗，稍不如意就予以折磨？”
“是的。”
几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是哪种折磨方法？”
那小胖子解释道：“罚写、听课、念诗...没有他想不到的...有不服气的儒门修行者去挑战，被他带在身边学了一年，出来升了境界不假，人也半疯了，嘴里天天念叨着什么非礼不动。”
“...”
就在这时，旁边竹林外突兀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黄兄，你说最近书院闹精怪之事可是真的？”
“自是当真。”
一人冷笑连连，只道：“说不得最近这些来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们，就要倒霉了。”
亭中数人勃然大怒，小胖子起身遥遥喝道。
“你说谁滥竽充数？！”
亭外的声音尚未来得及回答，
果果那小小的身影就如旋风般窜了出来，
一脸雀跃、饱含期待地问道：
“哪里有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