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家庭教师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了,持续了两天的海雾消失了。从科林湾入海口的位置,可以把小岛看得一清二楚。孩子们直直地盯着岛上那座荒废的城堡。
迪克说:“要是能去城堡看看就好了,乔治,海面看上去很平静。”
“可是岛上非常危险。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如此,我知道妈妈肯定不会答应。”乔治说。
“那座小岛实在太可爱了,而且是我们大家的!”安妮说,“乔治,你说过要和我们分享的是吧?”
乔治说:“当然,小岛、城堡、地牢,总之那里的一切都属于我们大家。好了,我们快出发吧,再不走就接不到人了。”
很快,他们驾着轻便马车沿着坚硬的石子路出发了,向火车站飞驰而去。渐渐地,城堡被山崖挡住了,不见了踪影。
朱利安问:“这片土地以前都属于你家吗?”
“没错,”乔治说,“但那是以前。现在只有科林岛、我们住的房子,还有远处那个科林农场属于我家,其他都不是了。”
乔治用马鞭指着远处,只见,一幢古老而精致的农舍在山坡上的蔷薇丛中时隐时现。
朱利安又问:“那里住着的是谁?”
“是一对老夫妇,”乔治说,“他们是农夫。我小时候他们就对我很好,如果你们想去,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听我妈妈说,夏天的时候经常有人去他们那里度假。”
突然,朱利安大叫一声:“天啊!听见鸣笛声了吗?火车已经进隧道了。快点,乔治,我们要迟到了!”
孩子们和蒂米看着火车驶出隧道,离站台越来越近。马儿跑得更快了,他们应该能勉强赶上。
马车在火车站的院子里停了下来。乔治问:“谁想去站台上接他?我和蒂米可不去,因为我们要在这里看着马车。”
安妮说:“乔治不去,我也不去,我不想和她分开。”
“好吧,那我们去吧。”朱利安说。他和迪克跳到地上,他们刚跑到站台,乘客们就开始下车了,时间刚刚好。
这一站没多少人下来。一个妇女吃力地挎着篮子下了车,一个年轻人轻快地跳了下来,他是村里面包师的儿子。还有一位老人,走路的时候腿脚不太方便。他们都不像是家庭教师!
接着,一个长相奇特的男人从前面的车厢走下来了。
他长得不高,却很结实,胡子和水手的很像,蓝色的眼睛透亮,浓密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他在站台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召唤行李搬运工来帮忙。
朱利安对迪克说:“他就是罗兰先生吧?只有他看起来像。要不我们去问问吧。”
男孩们走到那人面前:“请问您是罗兰先生吗?”
那人回答道:“是的。我猜你们是朱利安和迪克吧?”
“没错!”两人齐声回答,“我们是驾马车来的,方便帮您运行李。”
“哦,好极了!”罗兰先生说。他用那明亮的蓝眼睛注视着两个男孩,始终笑呵呵的。朱利安和迪克第一眼就觉得他不错,因为罗兰先生看上去是个风趣幽默、睿智聪明的人。
“你们都来了吗?”罗兰先生边说边跟着男孩们往前走。
“是的,乔治和安妮在马车上等您。”朱利安说。
“乔治和安妮?”罗兰先生觉得有点糊涂,“另外两个不是女孩吗?还有一个男孩呀。”
“哈哈,乔治是个女孩,”迪克大笑着说,“她的本名是乔治娜,但请您叫她‘乔治’,先生!”
“是吗?”罗兰先生的语气冷冰冰的。
朱利安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看上去很有趣,但事实未必如此。”他心里想。
“蒂米也来了。”迪克说。
“哦,蒂米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罗兰先生谨慎地问。
“都不是,它是一只狗,先生!”迪克笑着说。
罗兰先生大吃一惊。“狗?”他说,“你们的叔叔没告诉过我,他们家里有一只狗。”
朱利安惊讶地问:“您讨厌狗吗?”
罗兰直言道:“是的,但是你们的狗应该不会影响到我。她们就是那两个女孩吧?嗨,你们好!”
乔治不喜欢别人说她是“女孩”,所以她只是礼貌地握了握罗兰先生的手,一句话都没说。安妮微笑地看着罗兰先生,这让罗兰先生觉得她比乔治好相处。
“蒂米,怎么不过来和罗兰先生握手?”朱利安招呼道。蒂米可以优雅地伸出右爪和别人握手,这是他的绝招之一。罗兰先生低头注视着这只大狗,蒂米也在打量着他。
出人意料的是,蒂米居然慢慢地转过身子,跳上了马车!这次蒂米没有听吩咐伸出爪子,孩子们都有点吃惊了。
“蒂米,怎么回事?”迪克大喊。蒂米耷拉着耳朵,一动不动。
乔治歪着头,对罗兰先生说:“它不喜欢你,这不太正常,因为它对人一向很友好。难道是因为你不喜欢狗吗?”
“确实如此,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狗。”罗兰先生说,“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此后就一直和狗保持距离,但是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的蒂米就会和我亲近起来的。”
所有人都上了马车,紧挨着坐着。蒂米死死地盯着罗兰先生的脚踝,似乎想冲上去咬上一口,把安妮看乐了。
“今天蒂米真是太不正常了!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它不是你的学生,罗兰先生。”安妮笑着对罗兰先生说。罗兰先生也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蓝蓝的眼睛和乔治的很像。
安妮对罗兰先生的印象挺好的。他和男孩们互相开玩笑,朱利安和迪克也觉得昆廷叔叔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只有乔治什么话都没说,她知道这个老师不喜欢蒂米,如果有人第一眼就不喜欢蒂米,那么乔治绝不会喜欢这个人。乔治心想:蒂米知道罗兰先生不喜欢它,所以不愿意和他握手。亲爱的蒂米,如果谁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和他握手。
一回到家,罗兰先生就被带去参观自己的房间了。范妮婶婶来到楼下,对孩子们说:“他看起来挺好的,也很有趣——只是,我还没见过哪个年轻人会留八字胡呢。”
“年轻人!他四十多岁,已经很老了。”朱利安吃惊地说。
范妮婶婶笑嘻嘻地说:“有那么老吗?我没看出来呀。好吧,无论他老不老,我相信他会好好对你们的。”
“范妮婶婶,可以圣诞节后再上课吗?”朱利安问。
“当然不可以!”范妮婶婶说,“还有一周才到圣诞节呢!难道我们花钱是请罗兰先生来玩一周的吗?”
孩子们很失望。“可是,我们想去买圣诞礼物。”
“下午再去也行啊,”范妮婶婶说,“你们的课都安排在上午,大概是三个小时,下午你们可以自由活动。”
就在这时,罗兰先生整理好下楼来了,范妮婶婶带他去见昆廷叔叔。不一会儿,她就微笑着走了出来。“罗兰先生和你们的叔叔聊得开心极了,”她说,“他们应该会相处得不错,而且他似乎对昆廷的研究有所了解。”
乔治压低声音说:“但愿他们会经常花时间一起交流。”
这时,迪克提了个建议:“我们出去散步吧?今天天气这么好,而且不用上课。范妮婶婶,可以吗?”
“哦,好的,”范妮婶婶说,“你们出去走走吧,这么好的天气可不是经常有。”
“去科林农场怎么样?”朱利安说,“那里看起来很美。乔治,你负责带路。”
“好极了!”乔治说。她吹了一声口哨,蒂米立刻跑来了。少年侦探团全体出动,他们沿着小路往前走,那条路蜿蜒向前,路的尽头是远处山坡上的农场。
沐浴着冬日暖阳,走在结霜的小路上别有一番情趣。他们的双脚在路面上踩出声响,蒂米欢快地蹦跳,厚实的肉垫发出很大的声音。和四个小伙伴重逢,它看上去有点兴奋过度了。
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到了目的地。农舍是用白色的石头建成的,显得牢固又好看。乔治推开农场的大门,走进院子。农场里有两只看门狗,所以乔治一直死死攥着蒂米的项圈。
不远处的谷仓有声响,一位老人走了出来。乔治一边用力地挥手,一边高兴地和他打招呼:“您好啊!桑德斯先生!”
“哦,乔治少爷,是你吗?”老人笑着说。乔治也笑了,她喜欢别人称她少爷,而不是小姐。
“他们是我的堂兄妹,”乔治大声喊,然后对安妮他们解释道,“他耳朵不太好,说话时要大声喊他才听得见。”
于是朱利安扯着嗓子说:“您好,我叫朱利安。”迪克和安妮也作了自我介绍,老人始终笑眯眯的。
“亲爱的孩子们,快进去看看老婆婆吧,”他说,“见到你们,她肯定非常高兴。乔治少爷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见过她,我还认识她妈妈,她妈妈的妈妈……”
“那您岂不是很大年纪了?”安妮说。
“没错,和我的舌头一样老,但比牙齿老一些。快进去吧!”他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一起走进农舍的厨房,那里非常宽敞,而且暖暖的,只见一位小个子的老婆婆正忙得不可开交。和她的丈夫说得一样,见到四个孩子,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们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乔治少爷!听说你去上学了!”老婆婆热情地问。
乔治说:“是的,不过现在放假回来了。桑德斯太太,我可以把蒂米松开吗?如果您的狗好相处,我保证它会很友好。”
“当然可以,让它去院子里跟本和里奇一起玩。你们想喝点什么?热牛奶?可可?还是咖啡?我昨天刚烤了奶油酥饼,你们要不要尝尝?”桑德斯太太微笑着说。
“哦,老太婆忙活了整整一个礼拜,做了很多好吃的。”桑德斯先生说,“我们圣诞节有人陪了。”
“是吗?”乔治惊喜地问,因为她知道桑德斯夫妇并没有子女,“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是两个画家,从伦敦城里来的。”桑德斯先生解释道,“他们写信说,圣诞节期间要来我们这里住三个星期,还会支付一笔费用。所以这几天老太婆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是来写生的吗?”朱利安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画家,他立刻来了兴趣,“到时我可以来和他们聊聊吗?我觉得自己画得还不错,没准他们能指导我一下。”
“随时欢迎你来。”桑德斯太太说,她端出一大罐热可可和一盘金灿灿的小酥饼,看得人直流口水。孩子们转眼间就吃得一干二净。
“这两位画家在这儿会不会很孤独?圣诞节到这么偏远的乡村来,他们有认识的人住在这里吗?”乔治问。
“没有,他们说自己谁都不认识。”桑德斯太太说,“但艺术家就是这样,总是特立独行。但愿他们在这里会住得开心。”
“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他们肯定会很开心的。”桑德斯先生说,“好吧,孩子们,我要去放羊了,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记得有时间就来看看我们啊。”
桑德斯先生走后,桑德斯太太一边和孩子们聊聊天,一边在宽敞的厨房里忙活。蒂米跑了进来,静静地趴在炉火旁的小地毯上,看上去十分惬意。
突然,它在墙根处发现了一只长着斑纹的猫,正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见蒂米,这只猫吓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蒂米激动地大叫着冲向那只猫,那只猫见势不妙,仓皇而逃,跑进了四周全是木制壁板的老式大厅。蒂米穷追不舍,压根没听见乔治严厉的喝止声。
那只猫纵身一跃,跳到大厅里的一只老古董大钟上,蒂米有样学样,也兴奋地大叫着跳了上去,撞到了一块擦得锃亮的木制壁板。接着,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块壁板突然消失了——只见,墙上出现了一个黑洞!跟着蒂米来到大厅的乔治大吃一惊,大喊道:“快过来看啊,桑德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