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艾琉之乱（十九）
“维多利伯爵，对于帝国军事督察部对你的十五项罪名指控，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华烨的声音在寂静的审判庭内回响，他身后的光屏上是许多充当证据的图片，至于实物，只携带了部分在庭上。
维多利是一个老伯爵，他头发花白了不少，眼睛也有些凹陷。
他理了理自己的华服，缓缓的从指控席上起身。
“对于帝国督察部的指控，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也没法减轻我的罪责，不过我倒是有许多话想说，还请王子殿下不要介意。”
也没等华烨同意，他就继续说道：
“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想让我死，最好现在就闭嘴，你们担心的只是我把你们供出来，不过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甘当奴隶一样受人驱使，一方面是畏惧那些掌权者，一方面是我确实得了好处，人生充实。”
“我的死不过是一条走狗的必然结局，那些自诩为主子的存在，我坚信有一天你们也会坐在这席位上被指控判处极刑，我从不后悔我所做的事，世界是残酷的，那些无法挣脱命运枷锁的人，也不会留下姓名，都是尘埃，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甚至是在帮他们打破枷锁，也不算我的罪过。”
维多利自顾自的说着他的话，而华烨的目光则是越来越寒冷，这话到底在说谁？
“我通过这些人明白了一个全世界最真挚的道理，只有你有砸碎他们的力量后，他们才会正视你的存在，所以我失败了，站到了这里，我对天国起誓，我诅咒那些高不可攀的掌权者，他们必将横死！血肉相残！尸骨无存！”
“我的话说完了，我也不接受帝国的审判，有些东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维多利这老头，嘴一歪，目瞪圆睁，头发无风自动，他死死的盯着观众席的那些人，随后瘫软在座位上，瞳孔消散，死不瞑目。
他至死，眼睛都没有闭上。
秦曦轻叹一声，随后起身离场。
维多利是一个恶人，他自认为正确的道理，是因为他是常人遥不可及的存在，一个伯爵，要么就是百十年的时间沉淀，要么就是滔天的功绩支撑，这些哪个常人做得到？
“清理罪首遗体，羁押下一位罪犯上庭！”
华烨继续他的审判，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好心情，愤怒的情绪无疑让整个审判庭更加冰冷。
秦曦通过重锤主舰的指挥系统得到了其他战区的许多信息，帝国分区作战，不同战区的信息是不互联的，也是为了避免一个战区被敌人攻破从而对其他战区造成严重伤害的情况出现。
有着这个隔阂，秦曦从中了解到的信息其实并不算细致，只能知道大致有什么大事发生。
秦曦还是老方法，提炼信息，发现整个艾琉战场至少有三股势力在较劲，已知的肯定是王子一派的势力，其余两派只能说是在风格上略显独特。
南方战区比较混杂，几乎哪一方势力都有，于是秦曦这类新生派的代表就有了崛起的可能，也算是祸兮福之所倚。
秦曦找到了亚当斯克，提议先回艾琉，那边更需要她，华烨这边的事情办妥了。
亚当斯克也没问，很多事情不该问的就别问，不知情可以免除一死。
……
审判活动结束后，华烨虽有不爽，但也无可奈何，他的政治水平太低了，还需磨砺。
秦曦自审判活动结束以后，整个人多了几分冷清，少言少语，只是把重心放在芬兰城的建设上。
由于几十万艾琉人的加入，整个芬兰城变得相当繁荣，只可惜维稳压力陡增，秦曦严控帝国军队的纪律，亚当斯克也表示支持，所以艾琉联邦的建设还算正常。
偶尔会有一些天使战士违法乱纪，其他大多数天使战士对艾琉人没什么感觉。
对于违法乱纪的天使战士，秦曦都是按照军队的规矩来处理，她是天使，不是艾琉人，利益和立场，是不同的。
毕竟她没有听过驻韩美军要接受韩国法律的制裁。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月后，秦曦收到了帝国军方的通知，前往总指挥舰进行第一次基因强化工程。
天使文明对于基因方面的科技树点的比较深入，最开始是为了抗住核辐射对于基因的破坏，最后在这条道路上策马狂奔。
对基因不断的编译和强化，同时加载生物引擎，就可以化身超级战士。
成为第一代超级战士有三个阶段：第一次基因强化、第二次基因强化（生物引擎搭载）、第三次基因强化（天使基因表露），成为第一代超级战士后，就可以拥有羽翼，解锁部分基因能力，战斗力相较于在地面上大幅提升，但在地面上作战时，提升并不大。
第一代超级战士进阶第二代超级战士时，也是三次强化：基因扩序、引擎升级、机体升级，到了第二代超级战士，除了大当量的炸弹和核武，或者高能打击，其他基本对第二代超级战士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对付第二代超级战士，需要一种特别的武器，广义上叫做超重合金武器，狭义上指弑神质武，这一词来源于神河文明，指的是带有弑神特质的武器，实际上是一些特殊金属，现阶段天使帝国将其称为“天钢”，这类金属能够有效破坏基因表达、基因修复和基因迭代，据说华榷手里就有几把来自神河文明的弑神武，并且破解工程的进度很高了。
作为秦曦给华烨出谋划策的奖励，第一次基因工程的那些人员可谓是十分上心，对秦曦的基因进行了分析，随后由秦曦选定强化方向。
秦曦选择均衡强化，这样一来，基因表露方向大概率是普通能量释放方式，也就是所谓的火、雷属性。
根据能量释放方式，天使只有三种属性表达，火、雷、暗，实际上第三种方式学界普遍不认可，因为没有基石理论，光、冰这些都是从火延伸出来的，水、风都是从雷延伸出来的。
二级能量释放方式的效率会比一级要低，中间会经过转化。
秦曦先进行了麻醉剂注射，随后又进行了基因强化药剂注射，躺进满是溶液的培养仓，那些溶液从口鼻进入胸腔，各种管线穿入身体，预料中的窒息感并没有传来，秦曦也很快失去了意识。
随着仪器的运行，华烨也来询问进度，他并没有进入房间，房间内都是女性工作人员，贸然进入时不合适的，毕竟他是王子，还不是无所不能的天使王。
“情况如何？”
华烨对面是穿着实验防护服的女负责人。
“回殿下，一切顺利，只不过这位小姐的基因表达被抑制了，并不是不存在基因表达，她严格来说并不是亚天使。”
“抑制表达？是基因缺陷吗？”
“对此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只有回到天宫号才能进行研究，这边的条件有限。”
“嗯，顺便给她进行二次强化吧，需要调集资源吗？”
“殿下，这个不需要，我们需要等她苏醒后，对身体素质进行检测，看看是否达到二次强化的条件。”
“麻烦了，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恭送殿下。”
女负责人恭恭敬敬的行礼，她这个级别的科研工作人员，面对这些位高权重者，还是需要慎重。
“罗莎姐，王子殿下和那位是什么关系？”
女负责人给了她一个白眼：
“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问的别问，要说多少次？”
“哦，知道了。”
……
过了一周，秦曦达到了苏醒的条件，她们开始执行苏醒程序。
进过强化的身体已经不再完全依赖呼吸进行能量交换了，各方面的器官都得到了“进化”，唯独大脑，这部分需要到第二代超级战士时才能进行强化，因为大脑这个器官太关键了，必须慎重慎重。
抽空了胸腔内部的积液，随后重启心跳和呼吸，解除麻醉，大脑开始下达命令重启身体，随后秦曦才悠悠的醒过来。
“你醒啦。”
秦曦晃了晃脑袋，有种难以理解的阻塞感，就好像，大脑能够控制全身，但全身的东西好像不是自己的。
“强化很成功，你的很多暗疾已经清理干净了，再也不会影响你了。”
“谢谢。”
秦曦活动了一下关节，从仓里起身离开。
随后略有所感的深呼吸。
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个女孩子了。
“稍后请跟我们一同去进行身体强度测试，如果合格，我们会对你进行二次强化。”
罗莎说道，她解开了她的防护服，给秦曦带来了几件衣物。
“二次强化？”
“是的，你的基因略微有些特别，基因表达能力被抑制了，第三次强化需要回到天宫号上去皇家学院进行。”
“好的，谢谢。”
亚天使不具备基因表达能力，长天使第二第三次强化是连着的，自己这种情况确实有一点特别，但帝国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这种情况，所以也没啥好担心的。
随着身体强度检测合格，第二次强化很快展开，秦曦只能继续躺回营养仓。
帝国对身体的研究程度实际上已经很高了，对于意识和躯体的认识某些程度上也不再局限于哲学，对于这些量子化的生命产物，并不是几千年就能研究透彻的，或者说，难以总结出通用的规律。
在身体改造后植入生物引擎，生命的本质就得到了进化，所以他们称自己为“天使”，而不是泛神河文明人类。
就如同上了岸的鱼不能归为鱼类，那已经是全新的生命了。
正如同所有高级生命都具有枷锁一样，天使的生育水平令人窒息，如果不依靠生命工程，是基本不可能诞生后代的，而生命工程又会引发枯萎症。并不是简单敲掉几个表达的基因就能根治枯萎症，这玩意连致病机理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秦曦才悠悠的醒来。
第一体感是无比的厚重，仿佛受到了很强的引力，对外界的感知微弱，这一症状很快开始消退，伴随而来的是视力提升，身体变得轻盈，只是稍微用点力，就从营养仓里跳了出来，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秦曦只能倚靠在营养仓旁，慢慢熟悉身体，医务人员贴心的送来衣物，并教她一些基础的操作能力，比如如何大幅提升视力，或者改用生物引擎侦测，如何改变生物引擎的能量输出效率，最高也只能高达90%，最主要的还是超频能力。
超频的时候整个机体的基础性能能够大幅提升，但后果就是大概率会物理瘫痪，等待救援。
由此秦曦也就能够理解天使帝国的“冷冻”技术了，就如同冬眠一样，最多可以给机体延续三千年的生命，也就是一直冻着，最多能活三千年，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永生，也不是人们追求的东西。
秦曦酬谢了几个医务人员后，才从她们口中了解到，自己加载的这款生物引擎是帝国最新研发的新引擎，搭载的人并不多，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资格，刚好自己基因不错，能力不错，最主要是华烨暗示了。
秦曦就有点踌躇了，按道理是应该去跟华烨道个谢，但算下来利益交易已经完成，不应该再生事端。
想了一下，秦曦还是去总指挥中心去拜访，递交了申请函后，得到的是华烨和雷克斯在和众多军团长商议战略规划，没有时间，随后秦曦递了几个金币，让禁卫代为表达谢意，随后她就前往了舰巢登上了回到芬兰城的战舰。
至于禁卫是否会代替她表达谢意，她不需要关注，因为有这个动作就行。
......
北部战区。
秦飞第一次看到战火纷飞的场景，他并没有完成战争学院的基础学业，所以没法参与新手指挥官考核，通过关系疏通，还是混到了一个副队的军职。
很快，第一次作战任务分配下来，是攻坚战。
攻破一座小镇，中级功勋奖励，奖励回归正常了，对比秦曦，就能知道，高级功勋就是为了让秦曦送命而创造的条件，只不过秦曦有实力还运气好，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最后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战斗一触即发，炮火不断，秦飞才第一次认识到战场的恐怖。
“别发呆，就当和训练那样的平常心就好！”
队长是个女天使，好像是某个伯爵之女。
秦飞对杀人并没有什么抵触感，天使文明对内的宣传工作是不弱的，屠杀别的文明的个体，并不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秦飞调整好状态，开始和小队配合，天使并不喜欢巷战，像秦曦那种不携带重火力的突击小队只是少数，大多数都是配合多艘战舰重火力压制，而后再进行步兵清理。
战斗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帝国一方惨胜，损失了十几个战士，整个战场已经是一片废墟。
秦飞靠在一个角落休息，他的刀放在一边，还在不停的滴血。
“这一战损失惨重。”
女队长走了过来，秦飞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在地下战斗中救了不少人。
“这是毫无意义的战争，本质上就是他们的娱乐场。”
秦飞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却道出了实质。
她倒是沉默了，伯爵之女，能够接触到不少核心信息。
“帝国每场战争要耗费多少资源？加上之前戍谷区那件事，我看他们是想转移视线罢了。”
秦飞看向她，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你都把话说绝了，我能说什么。”
“我是来追寻我姐的步伐的，我不希望她死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中。”
“你姐？”
“秦曦，她在南方战区，在那边很出名。”
“略有耳闻，她作出了这场战争第二阶段的答案。”
“那为什么我们不抄答案？”
“并不是所有人的命都是命，不是吗？”
秦飞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