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仅凭一部作品就名扬天下的时代宠儿

2019年是“美国诗歌之父”沃尔特·惠特曼的200周年诞辰，他生于1819年，于1892年去世。惠特曼的代表作是诗集Leaves of Grass，汉语译为《草叶集》。在讨论《草叶集》这本诗集之前，如果我们将它与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放在一起比较，会得出什么结论呢？这两本书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草叶集》的“草叶”指的是什么呢？

我们从两方面来分析这两部作品，讨论这两位作家的可比性。

首先，两位作家都是一生只出版了一本书。（仅因一部作品就名扬天下，并在文坛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作家并不多，而玛格丽特·米切尔与惠特曼都属于这样的类型。）米切尔认为自己的写作技巧并不是很好，所以见好就收，不再发表任何长篇小说；而惠特曼则不断完善自己的诗集，1855年出版的第1版《草叶集》中共收录诗歌12首，1891年出版第9版时，书中已经收录了383首诗歌。

惠特曼的《草叶集》对于美国文学而言，其重要性就如同唐诗之于中国古典文学。《草叶集》是美国诗歌中的经典，倾注了惠特曼毕生的心血，“草叶”象征普通民众，象征当时正处于资本主义上升时期的美国。

另外，《飘》的作者米切尔与《草叶集》的作者惠特曼都与美国南北战争密切相关。但是这两位作者对于南北战争的态度又截然相反。《飘》的作者同情南方，而惠特曼在《草叶集》里写了无数篇纪念林肯的文章，因为他是北方废奴制度的坚定支持者。他所哀叹的不是南方生活的飘散，而是北方灵魂人物林肯的去世。他的《哦，船长，我的船长》是非常典型的一篇诗歌，表达了对林肯的深刻悼念。

《飘》中来自南方种植园的男士们，不管是否赞成蓄奴制度，都会积极加入对抗北方的战争，南方那些曾经华服锦食的妇女还到战场上做护士，帮助受伤的战士；在这个时候，惠特曼也在坚持着他的废奴思想，他也在华盛顿做战地护士，尽心地帮助着受伤的北方战士。也是因为这次经历，他的健康严重受损，导致他老年时期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在内战时期，虽然他没有多少钱，但他靠抄写赚钱，然后将赚到的钱用在伤员身上。也是在这里，惠特曼帮助了一位19岁的联邦士兵，这名士兵的一条腿已经被截肢了，而惠特曼一如既往地关心他，照顾他。惠特曼的这种奉献精神，令人想起《飘》中白瑞德的一位女性朋友，她用自己的身体赚钱，然后捐献给战时募捐团体，用于资助南方的战争。大家都是根据自己的信仰，默默无闻地做着贡献。所以，《飘》所代表的是南方种植园主的立场；而《草叶集》代表的是北方如草叶般的平民百姓的立场。

如果我们将这两部作品一起阅读，就能够更好地了解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历史背景和人们真实且完全不同的心态。美国人通过独立战争摆脱了英国的统治之后，南方和北方其实是沿着两条不同的道路发展的。北方在南北战争中胜利的重要意义在于巩固国家统一的同时确立了北方资产阶级在全国的统治地位，为美国的资本主义迅速发展扫清了道路，美国很快成为世界大国。历史书告诉我们，南北战争的局限性在于林肯只是废除了南方叛乱诸州的奴隶制，这些黑人虽然被解放了，但是并没有获得和白人一样的权利。这样的结果肯定不是惠特曼在《自我之歌》里所倡导的真正平等的社会。

所以，在这场战争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度和立场，不同的时代，人们的判断也会不同。这是不是可以让我们思考战争的本质呢？

惠特曼为什么成了北方的斗士呢？这要归因于他独特的生活经历。这位伟大的美国诗人其实只接受过6年正式的学校教育。他的祖上于17世纪60年代移民美国，他们还是比较富有的，他的父亲是英国后裔，他的母亲是荷兰后裔。但是到了惠特曼父亲那一代，他们家就只有一小块土地，亏得他父亲还有木匠的手艺可以谋生。

作为9个孩子中排行第二的孩子，惠特曼没有接受过正式的高等教育，不过他喜欢游荡、冥想，喜欢大自然，喜欢城市和大街小巷，喜欢歌剧、舞蹈、演讲，更是疯狂地热爱诗歌，他还喜欢读荷马、但丁和莎士比亚的作品。他经常与码头工人、车夫等下层人民生活在一起，对他们产生了深挚的感情。他的工作也一直是和文字打交道，曾经做过印刷厂的学徒、乡村教师、报纸的创办人、记者、编辑、自由撰稿人等。

1841年，惠特曼发表了第一篇小说《死于教室》。同年，他毅然辞去了乡村教师的职位，之后的十几年间，他曾经在新奥尔良、纽约和长岛办过多份报纸。特别是在新奥尔良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了多次奴隶拍卖，尽管这在当时是很普遍的事情，但是这对他的触动是非常大的。从那时起，他开始着力写诗。

1855年，他自费出版了第1版《草叶集》，诗集共有12首诗，包括他一生的代表作——长诗《自我之歌》。遗憾的是，诗集的销量并不好，当时已功成名就的美国著名诗人郎费罗、洛威尔和霍姆斯等人，对这本小册子根本不屑一顾，而大诗人惠蒂埃甚至把它丢进了火炉里。因为在他们眼中，一个木匠的儿子根本就不配写诗。亏得爱默生的鼓励给惠特曼本人以信心，使他锲而不舍地写下去。惠特曼去世时《草叶集》出版至第9版，这本诗集包含的诗歌已经扩充到383首。

惠特曼的研究学者大多数认为，1855年的版本最纯粹地体现了惠特曼的诗歌创作天赋，饱含了他对诗歌、对美国人民的热爱。他的写作特点和风格如此不同，导致他被一些人喜欢的同时也被一些人憎恶。惠特曼的同性恋倾向在作品中显露，在诗歌中他会歌颂男性间的肉体之爱和精神之爱。

大家一定觉得《草叶集》是一部给惠特曼带来声誉的作品，而事实上，在他有生之年，《草叶集》让他两次失去工作。其中一次是在美国内战后，惠特曼在美国内政部当职员，但是当时的内政部部长詹姆士·哈兰发现他是“恶心”的《草叶集》的作者后，就解雇了惠特曼。

如果我们抛开对于惠特曼个人性取向的追究，我们将会看到怎样的一个惠特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