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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对穿肠

苏铭正示意戴眼镜的中年人,名叫钱德樂。

此君对古诗词的研究,虽然无法和谷阳相提并论,但也有很深的造诣;

而且,此君才思敏捷,时不时能创作出一些带有古韵的歌曲,甚至有那么几首,被某位歌后相中,高价购买了版权,并迅速发行出去;

有歌后的加持,找他写歌的歌手越来越多;

同时,此君善于出刁钻的对子,也善于对对子,并且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所以此君不仅在古诗词研究中心拥有颇高的人气和影响力,而且在书法协会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

甚至在音乐圈也有了些知名度,

不过此君曾经有个毛病,那就是好色;

因为这个毛病,此君没少被告,甚至还被关进过铁笼子;

好在,苏家看中他的才情,有意笼络,他每次惹事后,苏家都会出面帮他;

有苏家撑腰,加上自己的几分才华,钱德樂的小日子过得很舒服,很惬意;

钱德樂知道只要一直紧紧抱住苏家这条大粗腿,他的小日子就会一直过得很舒服;

所以,当苏铭正用眼神示意他出面时,他毫不犹豫的出面了;

钱德樂在出面之前,就对整个现场的形式进行了分析。

论创作歌曲和谱曲,他比不了江枫;

论创作古诗词,他也比不了江枫;

因为之前江枫创作的那几首诗词,水平实在太高了,就连古诗词研究中心主任谷阳都叹为观止,推崇有加;

钱德樂知道在这方面,自己绝对干不过江枫;

他更不敢刻意诋毁江枫的诗作,因为谷阳夫子已经盖棺定论了;

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刻意诋毁,势必会得罪谷阳,以及绝大部分古诗词研究中心的同事;

谷阳在古诗词研究中心的权威,绝对不容置疑,也毋庸置疑;

用自己的短处,和江枫的长处比拼,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钱德樂决定用自己的长处和江枫的短处比拼。

钱德樂擅长的是啥,肯定是对对子啊。

只见钱德樂缓步走到江枫跟前,拱手行礼,朗声说道:

“在下钱德樂,是古诗词研究中心副主任,有一事想请教江枫先生,还望不吝赐教。”

江枫压根就不认识钱德樂,所以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只是看他说话颇为真诚,一口一个江枫先生的称呼着,心说应该是个饱读诗书有修养的文化人;

人家对咱以礼相待,我也应该对人家以礼相待不是。

于是,江枫拱手还礼,很有礼貌的回答:

“钱先生谦虚了,请教不敢当,只要小子知道的,一定会知无不言。”

钱德樂闻言,微微点头,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嗯,我想请教江枫先生的是:稻粱菽麦黍稷,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此话一出,四座皆诧异;

钱德樂这句话,分明是在骂江枫,或者说在明目张胆的嘲讽江枫;

这不是辱骂和嘲讽是啥?

咱们都是文化人,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咱们都懂;

可是,钱德樂啊,你丫的今天脑袋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

难道你们看到咱们的大领导谷阳夫子极力推崇江枫么?

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幺蛾子?

旋即,众人看了一眼苏铭正,忽然释然了。

因为钱德樂和苏家的关系,大家都知道;

原来钱德樂是想给苏铭正找回面子,哎,这下子又有乐子看了。

苏铭正听到钱德樂给江枫提的问题,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心说江枫,这下子够你喝一壶的了吧,文化人的问题,处处是坑哦。

角落里,谢明川和君六福正在一边饮酒,一边品味江枫方才的诗;

忽然听到钱德樂提出的这个刁钻古怪的问题。

谢明川一直都很欣赏江枫,所以听到江枫被钱德樂辱骂和嘲讽,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以西至站了起来,想大声训斥钱德樂;

可是,却被君六福拉住了,随即轻声对谢明川说道:

“老领导也在关注江枫,他很想知道江枫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处理;所以你暂时不能出手。”

“老领导?难道……”

谢明川看了一眼江枫,又看了一眼江枫身旁的万雪嫣,一脸震惊;

“只是关注。”

君六福微笑着说道。

“好吧,一会要是江枫应付不得当的话,我再出手吧,哎,毕竟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啊,面对文化人的刁难,恐怕很难完美应对吧?”

谷阳也很气恼的看了钱德樂一眼,他很想立马发话训斥钱德樂;

可是,谢明川不知何时,来到了谷阳身后,轻声说道:

“谷阳夫子切莫动怒,先看江小子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吧;”

谷阳闻言,默默点头,沉默不语了;

谢明川的身份、地位、影响力,谷阳心知肚明;

既然他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后手;

此时此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江枫身上,都在期待江枫会如何回答钱德樂如此刁钻的问题。

江枫听完钱德樂的问题后,随意看了钱德樂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笑容依旧,然后有转头环视四周一圈后,朗声回答:

“原来钱先生喜欢对对子啊,那么我的回答是:诗书易礼春秋,许多经传,何必问老子!”

江枫此话一出,顿时获得满堂彩,因为这种应对堪称完美。

首先,江枫保持了既有的礼貌,第一句“钱先生喜欢对对子啊”,这是在给钱德樂台阶下;

意思说,你刚才的问题,其实不是问题,而是一个上联,你希望我的对出下联;

所以,我给出的下联是:‘诗书易礼春秋,许多经传,何必问老子’;

从对联的角度看,这幅对联,绝对工整;

而换个角度。

如果你钱先生刚才话中有话,用你的问题辱骂或者嘲讽我;

那么没关系,我的回答依然如故,并且很高级的回怼回去。

你骂我是杂种!

我骂你我是你老子!

虽然我是杂种,但我是你老子,你丫的是我生的,岂不是也是杂种!

所以,你骂来骂去,等于在骂自己;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傻逼的人,竟然傻逼到骂自己是杂种?

所以,江枫此言一出,谢明川和君六福相视一笑,竟然毫无形象的大声重复:

“何必问老子,哈哈哈哈……”

“是呀,何必问老子,哈哈哈,这回答,简直绝了!”

钱德勒脸色铁青,狠狠的看了江枫一眼,有心想反驳,但却生生咽了下去,因为这种亏,是暗亏,实在无法反驳;

所以,钱德勒只得借着江枫给他设定的台阶,保持既有的风度,微笑着说道:

“江枫先生果然大才,原来对对联这块也有研究啊,那么太好了,在下不才,想和江先生交流一下对联如何?”

“研究不敢当,只是略感兴趣而已。不过钱先生有雅兴,小子自然乐意奉陪。”

江枫说的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那好,我的上联是: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钱德樂没有客气,直接用叠字开对;

江枫闻言,微笑着回答:

“我的下联是: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

“对的好,好工整!”

众人齐声叫好。

钱德樂上联: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

江枫下联:寸身言谢,谢天谢地谢乾坤(也有人说:八目共赏,赏花赏月赏秋香;蓝星没有秋香,用这个对,貌似有些不合适)

谢明川看了江枫一眼,心说江小子,你小子真敢说啊。

旋即一想,微微笑了,谁敢给江枫穿小鞋?

不是还有我谢明川么。

嘿嘿,我看是敢给江小子穿小鞋!

钱德樂没想到江枫对对子,居然如此神速,心说得把对子的难度增加,否则还真奈何不了他。

于是,钱德樂给出上联:

【蓝星处处有亲人,不论生地熟地】

这里生地和熟地,一语双关;

第一层意思:不管是在陌生的地方,还是在熟悉的地方,都有亲人;

第二层意思:生地、熟地是两种中草药的名字;

江枫微微一笑,依然没有停顿,张口即来:

【春风来时尽著花,但闻藿香木香】

这里的藿香和木香,也是一语双关。

首先,藿香和木香都在春天开花;

其次,藿香和木香也都是中草药的名字;

完美对上!

钱德樂见状,低头沉思片刻,说道:

【以忠孝仁恕传家,无大盛亦无大衰,先世之贻谋远矣】

江枫再次张口即来:

【于困苦艰难行善,有厚德必有厚福,后人之继述勉旃】

钱德樂再次拿出杀手锏,拆字对联:【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江枫见招拆招,直接会对:【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钱德樂满头大汗,冥思苦想,半天憋出一句:

【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江枫旋即回答:

【花落花开,花开花落,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此对联,对的依然工整,对的依然完美;

反观钱德樂,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对子,能难住江枫;

江枫见状,微微一笑道:

“钱先生,方才一直都是您出上联,我对下联;

要不现在咱们颠倒一下位置,我出上联,您对下联,如何?”

钱德樂闻言,赶紧答应,心说我虽然想不出能难道你的上联;

但如果你出的上联,我都能对得上下联的话,咱们也算评分秋色,不相上下,面子也不会拉下太多不是。

“钱先生,我的上联是:【天作棋盘星作之谁人敢下】”

钱德樂一听,心说小子好大的口气和气魄,但这个上联难不倒咱。

只听钱德樂自信回答:【地作琵琶路为弦哪人敢弹】

“钱先生对的好,请继续:【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江枫根本没有多做思考,就给出新的上联。

钱德樂闻言,心说乖乖,这个有些难度啊,但还难不住我;

只见钱德樂低头略作思考,沉吟道:

【今夜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如此精彩的对联,惹得众人一阵叫好;

抛去一些乱起八糟的因素,但从艺术角度来看,方才江枫和钱德樂的对联,每一幅几乎都是精品;

同时,二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精巧绝妙的对联,极其难能可贵,可见他们二人肚子里是有真才实学的。

江枫嘴角微笑,继续出上联:

【听雨雨住,住听雨楼边,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此上联一出,四周的人居然都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上联实在太难对了;

钱德樂同样被这个上联搞得有些晕头转向,这难度,说增加就增加啊。

钱德樂的额头,后背,开始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在搜肠刮肚的思考下联;

好在,钱德樂绝非浪的虚名之辈,低头沉思三分钟后,眼睛猛然一亮,颤声说道:

“【观潮潮升,升观潮阁上,升观潮,涨涨落落,观观观】”

此下联出,顿时惹得大家拍手叫好;

上联出的好;

下联对的妙;

这幅对联,对的呱呱叫!

如释重负的钱德樂也一脸得意洋洋,甚至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江枫,意思很明显,继续啊,只要你说出上联,老子就能对得上下联;

自从钱德樂用所谓的杂种羞辱江枫那一刻起,江枫心中对钱德樂的印象就变得很糟糕;

所以,在对对联的过程中,江枫一点都没有让钱德樂的意思。

而江枫也知道,钱德樂有些真才实学,要是拿不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上联,一时半会,还真无法难倒钱德樂;

既然想让你吃瘪,那么我就要拿出对联中最牛逼闪闪放光芒的上联给你。

江枫念及此,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轻声说:

“钱先生,我接下来的这个上联有点长,你要认真听哦。”

“有点长,能有多长,你尽管说出来吧,我都能接着。”

钱德樂很牛气的回答道。

“嗯,那就好,钱先生请听上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

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

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

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

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

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江枫一口气吧上联说了出来,随即朝着钱德樂微微拱手道:

“钱先生,这个上联,不过区区一百零八字,想必您应该能想出极好的下联,请钱先生不吝赐教。”

钱德樂听完江枫给出的上联时,就已经在疯狂的开动脑筋,绞尽脑汁在思考如何对出下联;

但这个上联实在太难了!

当听到江枫说‘才区区一百零八字’时,钱德樂只觉得天眩地转,万念俱灰,倒地喷血!

江枫见状,忽然回忆起了《唐伯虎点秋香》中唐伯虎和对穿肠对对子的经典画面,忍不住模仿唐伯虎的口吻说道:

“对对子本为消遣作乐,今日钱先生居然对到呕出几十两血,可谓空前绝后;

小子对钱先生的佩服,犹如滔滔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看在钱先生对对子如此痴迷的份上,小子送钱先生一个雅号吧,以后就叫你对穿肠好啦!”

钱德樂一听江枫如此嘲讽自己,口中喷出的血更多了,最后索性眼睛一闭,昏倒在地上。

对对子,能对到这个份上,钱德樂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但不管如何,对穿肠这个所谓的雅号,从此就成了钱德樂的个人专属称号了,一辈子和他紧紧绑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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