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置

岑今拖着行李箱走在田间小路上，刚下过雨，水泥地像是被洗过一样。河面飘着浮木和落叶。耳边没有了汽车的轰鸣，田野因为水流声和鸟鸣而显得更加安静，偶尔吹来一阵风，竹子就摇得沙沙作响。她只觉得身心格外的轻松，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歌。

不知不觉，就到了老家房子的路口。只见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中，一条泥巴小路向上延伸。

运了口气，她一鼓作气提起箱子。

下过雨的泥巴路软绵绵的，因为下过雨，湿滑难走，再加上，又是上坡。她一边费力提着箱子，喘着气，心里一边想：这下好，这双运动鞋算是废了。

好在这一段路不算长，岑今喘着粗气，到了家门口，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廊檐下的石板上。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打量自家的老宅。

这座老宅是奶奶嫁进岑家时新修的，奶奶那时候，格外迷恋看电影，特别是外国电影。和爷爷也是在看电影时认识的，于是，这座宅子也受到了电影的影响，与村里的房子都不一样。

和村里大多数金碧辉煌或是高高筑起几层的院子不同，岑家的房子，只是普通的两层。房子的客厅前后各开了一扇门，正面是大门，一个拱形门洞，对开门，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扇窗户。房子面前是一大片空地。这些年无人打理，野草已经长得很高了。客厅后面那扇门，则是一扇小门，也做成拱形的，左边一扇小窗，推开小门就是一条小溪。

客厅居中，四四方方的，左边第一间是一个卧室，第二间是厨房。客厅里厨房的那面墙上砌了一个壁炉，和电影里精致的壁炉不同，这个壁炉是由青砖砌成的，拱形的门洞前围着一张细细的铁丝网。冬日里，岑今最喜欢围在这里，除了这里格外温暖外，还有这里的炉灰下，总是埋着香甜的烤红薯。这里还放着一张圆桌，是平时吃饭的地方。

右边是第一间是一个卧室，打开房间里的窗，就能看到院子。这个房间以前是奶奶住的，她每次在院子里疯玩的时候，奶奶就会坐在窗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着小小的岑今。紧挨着有一个木制楼梯，踩上去吱呀吱呀响。岑今小时候很担心这个楼梯的结实程度，总觉得哪天一脚下去就能蹬出一个洞。但事实证明，这个楼梯非常结实耐用，并且存活的到了今天。楼梯下面有一扇门，打开就是卫生间。

楼上则是两间卧室和一个大大的露台。岑今小时候就住在楼上的一间房里。岑父是老大，于是赡养母亲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房子自然也说好了给他。对此，二伯和小姑都没什么意见，他们早就搬进城里生活了。乡下这个老房子，于他们而言，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所以，每年夏天暑假只有岑今会回到老家。她还为此不高兴过，她那时候听别人暑假出去旅游，可羡慕了。可父母总是把她送回老家。

父亲摸小岑今的头，说：“奶奶一个人在老家，会很寂寞的，爸爸和妈妈都要上班，没时间回去陪陪她，你代表爸爸妈妈去陪陪奶奶好不好？”

岑今向来是个心软的小孩，也就再没有过意见了。更何况，老家总是有很多小伙伴一起玩耍，虽然长大后，大家都没再联系了。可那时候，友好快乐的时光，光是想起来都让人忍不住嘴角上翘。

她初一的时候，奶奶去世了，岑今的暑假从此自由了。可是她总会想起老宅门后泛着波光的小溪和奶奶永远慈祥温和的目光。

岑今休息够了，看看自己的鞋，果然是一塌糊涂。

她毫不在意地在原地跺跺脚，然后掏出兜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雨天的光线不是很好，屋子里黑压压的。岑今忘记问棉被是放在哪个柜子了。翻来找去，发现是放在楼下左手边那间的柜子里。

犹豫了一下，是要住楼下还是楼上，最后还是决定住在楼上。

她小时候就住楼上，再一个，住在楼上，视野极为宽广，考虑到独居的安全性，还是住楼上比较安全。

把行李提进屋里，踩着楼梯上楼，楼梯吱呀吱呀响。楼上的布局很简单，一个走廊，加上右边的两个房间。走廊上连着一扇门，推开出去就是楼上的露台。

推开自己原来那个屋子的门，一股潮湿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岑今赶紧打开窗户，老房子的窗户，都有些松动了。

雨后的清新空气涌进屋内，终于驱散了那一股陈旧的味道。

长时间不住人的房间总是有股味道的，但意外的，房间内并没有什么灰，床头柜子的面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岑今想起沈玲说的，之前来打扫过。瞬间非常感激，自己这位嫂子是个实诚人。说打扫，就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干净。

下楼进厨房一看，果然如此，厨房铺着白瓷砖的土灶台也擦得锃亮。灶台旁还码着整整齐齐的一堆柴禾。

找了个铁盆，放了一些柴禾，端到楼上的房间里，点燃，去去湿气。太潮湿的话，住着会很不舒服的。

火渐渐小了，岑今把火盆放到了床架下面。

岑今打开衣柜，柜子里也很干净。摸摸柜子里，并不潮。岑今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收拾出来，叠好。

岑今带的行李并不多，衣服放完后，柜子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火盆里的火也熄了，用手摸摸床架，嗯，不错，已经是干燥的了。不像刚才摸起来，像是浸了水一样了。

把沈玲准备的棉絮搬上来，铺在床上，这个是垫的，不然硬硬的床板能把岑今身上咯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然后铺上自己带来的床单。

又下楼把沈玲准备的被子和枕头抱上来，9月，已经是很炎热的天气了。但在乡下，夜晚的温度也要低上很多。不盖被子绝对是会感冒的。

铺好床，绿底紫色小碎花的四件套让这个房间瞬间有了家的味道。

这个工作量对于长时间坐在办公室的人来说，并不轻松，岑今累了一身大汗，她摸出手机看看时间。11点多了，洗澡是来不及了。乡下洗澡得烧热水，但这样满头大汗的也实在难看。好在天气炎热，她干脆接了一盆自来水，把毛巾浸湿后拧干，往脸上一盖，炎热瞬间飘走。

自来水管是政府挨家挨户免费接通的，居民使用也不用交钱。

岑今擦了把脸，又用冰冰凉的帕子抹了一把脖子，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拿了张纸，记录了一下自己需要添置的东西，打算中午在小波哥家吃完饭就去村里的小超市添置。

做饭的调料是必备的，还有打火机或者火柴，毕竟老宅里只有土灶。柴禾的话，厨房的窗户下堆着一些，应该是沈玲准备的。等天晴的时候，再去山上捡一些，她这样想

还有米面油，锅碗瓢盆......岑今列了整整一张纸，想了想，又写了一项：三轮自行车。

在乡下生活，还有有一个运输工具好一点。电动车可能更方便，但是自己不会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