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上山2
楚子期跟着云清进入内室，便见霍宗清坐在团蒲上打坐。看其脸色，有些苍白，周围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怕是受了伤。
“霍老天师。”
楚子期拱了拱手，随即便在一旁等着。期间还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围，确认四周再无他人，便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
“来了。”
才坐下，便听霍宗清说话了，又立刻乖乖站好。
“是，霍老天师。”
“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何事？”
霍宗清睁开眼，见楚子期那乖顺模样，和蔼笑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嗯，霍老天师见过我小时候？”
楚子期有些惊讶，她对霍宗清根本没印象，又怎么可能见过。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小小一个，说是害羞吧，还朝着我笑。说是大方吧，又一直躲在楚澜身后，拘谨的很。这么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霍宗清说着，脸色柔和了许多，看着楚子期片刻，眼神里又透着一丝遗憾。
“听说，你凭一己之力，灭了活尸。”
“回霍老天师，灭活尸不假，但不是一己之力。其中霍景帮了我不少，当然，秦队也有相助。”
楚子期一时之间不知道霍宗清话里的意思，说是见过她，估计也是很小的时候了，这话就跟“你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是一样的，谁知道呢。
“景儿？”霍宗清有些诧异，随后又会心一笑，是啊，他要强的很。“你们是如何灭活尸的？”
“另起空间，杀符为阵，取其精魂，再灭其身。”
楚子期将灭活尸的方法精简的说道。这是她自己想的法子，手记上的方法，太过冒险，以命搏胜，她可不敢。
霍宗清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深思片刻，缓缓说道：“是个好办法，就是，不太好操作。”
霍澜，你的孙女可比你有天赋的多。
“是不太好操作，所以，还是多亏了霍景和秦队帮忙。”
楚子期顺着霍宗清的话，特意又提了提霍景的名字。虽然没帮上实质上的忙，但是不能否认他的帮忙。
“你对秦子舟，是什么看法。”
霍宗清见楚子期虽是顺着他的口风说话，却没邀功自傲，算是沉稳。
“秦队能力很强，待下属也很好。”楚子期凭着短短几日的相处所想到的有关秦子舟的评价，只有这两句，其他，还不可知。
“嗯，那你又觉得人和妖能不能和平共处。”霍宗清继续问道。
“当然，人有好人，妖也有好妖。”楚子期回答的极为真诚，这是她始终相信的，人妖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你始终是这么认为的？”霍宗清又问。
“当然。”楚子期眸色清亮，坚毅自信。
“你可知你爷爷是何想法。”霍宗清说道，声音却多了一丝紧张。
“不知，爷爷走的早，子期只知道，他是一位称职的捉妖师。”
楚澜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些许片段，而这些片段的内容，都是有关于捉妖的，他没有自己的生活，他生活的所有都是捉妖。
“是，他是真正的捉妖师。”霍宗清说着，思绪回转。
他与楚澜相识时，他就在捉妖。他们还结伴同行，势要除掉天下所有妖兽，让那些妖魔鬼怪无处遁形，还人类一个美好平安的生活环境。
可现在……
“你可愿承你爷爷毕生所愿。”
“我不知爷爷毕生所愿是什么。”
“身为捉妖师，不过就是为了降妖除魔。”
“那我一直在降妖除魔，从未停止。”
“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楚子期不明白，霍宗清谈及人妖，又谈及秦子舟，现在又说什么爷爷的毕生所愿，这里面是有什么关系吗。
“你捉的妖都是散入我们世界的妖，你爷爷要捉的妖，是世界上所有的妖，这也是维和组织一直在做的事。”
云清将霍宗清扶起，搀着他走进一旁的书房。楚子期抬步跟上。
“世界如此之大，妖兽更是不计其数，如何尽数抓完。”再说了，他们维和组织不是捉妖驱鬼，维护个世界和平吗？怎么变成灭其族了？
楚子期有些不认同他们的观点，却也没直接表达出来。
“看。”霍宗清抬手轻轻一挥，墙壁上挂着的画卷齐齐展开。入目便是一幅幅人类被妖兽啃食杀死的图画，血腥异常。
“这是百年前各世界缝隙打开，妖兽入侵人类世界的画面。也是我茅山宗真正进入人类视线的时期，更是各捉妖师被人接纳的时候。”
楚子期一一看去，画都很真实，也很震撼，让人不经愤懑。
“当时捉妖师死伤无数，却也是护住了本世界。但还是不能将各世界缝隙完全封闭。现在这个世界出现的妖，多数是由其他世界跑来的。”
霍宗清见楚子期一直盯着那副弑杀图看，便替她解读这画来。
“这是弑杀图，里面那个捉妖师就是你们楚家先祖，楚漠然。她当时就是以一己之力，将带头大妖击退回异世界，正是如此，扭转了局势，我们也就此取得了胜利。”
楚漠然，天生的捉妖师。虽是野流，却是一身的好本领，是当时各捉妖师能力之首。
“她人呢？”楚子期瞧着画中的楚漠然有些悲伤，心里一阵苦涩。
“击退大妖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们都猜，是不是去了异世界。”霍宗清神色哀戚，他们都不愿意去猜楚漠然是不是死了，想她是活着的，但本世界根本没有她的消息，那么，只能是在异世界了。
“人类去了异世界，还能活吗。”
楚子期有些替楚漠然惋惜，从画上瞧，年纪和她一般大，就这样赴死，真的甘愿吗。
“不知道，大概率……”霍宗清不再说了，但都知道，大概率是活不了的。
楚子期深吸一口气：“霍老天师，你想和我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维和组织。”
霍宗清有些意外楚子期那么快就调整好情绪，并主动询问他此行原因。但也就一瞬，她是楚澜的孙女，也算正常。
“我不是已经加入维和组织了吗。”任职单还是他开的，怎么还问她？
“我说的是，我们维和组织。”
霍宗清神情严肃，一双浑浊的眼此刻清明许多。
“有什么区别。”楚子期凝眉，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区别在于，人和妖。”霍宗清说完便定睛看着楚子期，他在观察她的反应。
“人和妖。”楚子期口中复念着，心头却是一颤，果然如同她所想。
“那霍老天师将我安排进二元街，也是为了这个。”楚子期神色微沉，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除尽所有妖兽，不是她所愿。可若是不应，怕也不能让她全身而退。爸妈又该如何，她的镇妖楼又会怎样，她又该怎么面对二元街的那些人……
楚子期抬眸看向霍宗清，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回答，是。
“我要考虑一下。”楚子期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她需要好好想想。
“好，等你的答复。”霍宗清原也没想她会立刻答应，年轻人，总会有种莫名的坚持。“云清，让霍景送她回去吧。”
“是，师父。”云清应下，随后带着楚子期出去。
片刻，又走回屋。
“师父，楚子期必须成为我们的人。”对于楚子期，云清对她的感觉不是太好，让他有威胁感。他也不认为楚子期会是个听话的人。
“她会的。”霍宗清闭上眼不再同云清说话。
“可师父，她……”云清不明白，明明可以等她答应了再放人下山，为什么现在就放她下山！
“云清，天快亮了，回去休息吧，还有早课。”
霍宗清直接打断了云清的话，他不想过多的谈及这个话题。
“是，师父，云清告退。”云清又恢复了那超凡脱俗的状态。
霍宗清一人坐在书房里，看着满墙的画，有些失神。
他这么做，对吗？现在的维和组织，还是他心中的那个维和组织吗？
“动摇了？”一身着黑色袍子的老者突然出现在霍宗清房内，在他旁边坐下，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是不是太极端了。”霍宗清并不意外他的出现，他是动摇了。
是啊，人有好人，妖有好妖。太过赶尽杀绝，往往会适得其反。像以前一样，顺其自然，不好吗。
“现在各世界交界处的缝隙越来越多，你难道还想百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百年前有楚漠然，百年后的现在呢，有谁？靠他秦子舟吗！别忘了，他也是妖！他们二元街的，都是妖！”
那老者说着，情绪愈发激动，突然捂着胸口，大喘气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气了，我没有动摇，我会处理好的。”
霍宗清上前替那人顺了顺气，见他面色缓和了，才坐回去。
“子期那边，我让景儿去劝劝，会答应的。”
“哼，你直接将那符扔她面前，往开了说，还怕她不答应。还让霍景去劝，别人没劝好，还丢了一个！”老者依旧气鼓鼓的。
“她不是你……”霍宗清见老者又要气急了，便不再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会答应的。”
“哼，我就是清楚才让你把符送去的，结果呢，她装傻你也装傻，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你们才是爷孙吧！”老者愤愤的说着，还时不时的白霍宗清两眼。
“哎呦，不说了，我累了，这伤还没好呢，得好好休息。”
霍宗清也不管那老者，直接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