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经济的破灭和苏联的解体发生在同一年
导致泡沫经济开始破灭一个很大的契机是,日本大藏省(现财务省)及日本央行担心1989年以前狂乱的土地价格及其导致的巨大的融资膨胀而出台金融紧缩政策和不动产融资管制政策。1989年5月至1990年8月,日本央行连续五次加息,将再贴现率由2.5%上调至6%,这是相当激进的金融紧缩政策。1990年3月,大藏省银行局面向全国所有金融机构发布了《不动产融资总量规制》的通知,其目的就是为了遏制人尽皆知的与不动产相关的过激投机行为,控制银行对不动产的贷款规模。以建筑行业等与不动产相关联的交易迅速紧缩为开端,土地价格从大城市的中心地段开始下跌。据说在此后的两年,各种各样的法人企业在大都市中心地段的土地销售规模下降了一半。
《不动产融资总量规制》是一个只针对日本金融机构融资方面的规制政策,不属于银行及同类金融机构序列的住宅专门融资机构没有成为本次规制的对象,理由是为了保护住宅专门融资机构的利益,因为住宅专门融资机构的主营业务——住房贷款市场已经被大型银行“侵蚀”得所剩无几了。需要指出的是,实际上大多数的住宅专门融资公司都是由大型银行出资设立的,结果使住宅专门融资机构成为一个规制漏洞。随着该项政策的出台,经由住宅专门融资机构流向市场的不动产相关融资的规模突然扩大,当然这之中也包含了大量非住房性融资。此番操作使得泡沫经济破灭后,住宅专门融资机构仍旧产生了巨额不良贷款。日本国会曾围绕着这些不良贷款的处理方法引起过混乱,这也成为日本日后处理泡沫经济遗留问题滞后的一个原因。
正因为存在着住宅专门融资机构这样的漏洞,日本整体的土地价格(公示地价平均价)在1990年和1991年仍连续两年延续了之前的上升态势,1991年的241.4万日元每平方米成为历史高点。2018年的土地价格是70万日元每平方米,现在来看,那时的土地价格真是如梦般的天价。1990年和1991年这两年股票价格大幅下跌,只有土地价格持续上升,这就在资产价格领域产生了明显的扭曲现象。
但是《不动产融资总量规制》的作用很快见效,土地价格开始迅速下跌,从1992年的215.1万日元每平方米降到了1994年的127.5万日元每平方米。此外,股票价格继续下跌,1992年和1993年这两年的东京证券交易所日经平均指数的年中低点分别为14 000点和15 000点以内的水平,和泡沫经济鼎盛期相比几乎下跌了六成。
土地价格和股票价格的大幅下跌致使贷款人从银行贷款时所提供的担保资产也大幅贬值,随之而来的是由于担保不足而产生的大量的不良贷款。当初抱着土地价格只涨不跌幻想而投向不动产领域的融资血本无归,而非投机性的个人及企业贷款也因土地和股票的担保不足而变为不良贷款。
日本泡沫经济的破灭之势在1991年逐渐显现出来,同年,国际大环境也发生了巨大改变。1991年12月,苏联戈尔巴乔夫总统通过电视宣布苏联解体。日本泡沫经济的破灭和苏联的解体并无因果关系,这却使日本面临着国内外形势同时激荡的局面。
1989年12月,美苏举行马耳他非正式会晤,宣布冷战的结束。从世界和平的角度来看,冷战的结束的确值得欢迎,但这也同时向全世界传达了苏联业已衰弱的信息。
在波斯湾地区也发生了一件由冷战结束导致的事件。1990年8月,由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突然进攻科威特,随即,海湾战争爆发。此地区的纷争在苏联强大的时代是难以想象的,这表明国际安全环境已悄然发生了变化。1991年,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终结了这场战争,但发生在波斯湾这个世界最大产油区域的军事冲突,导致1990年的国际原油价格比前一年上涨了两成,这也为日本经济增添负担。
三重负担同时叠加致使日本的经济增长率由1991年的3.4%急速下降到1992年的0.9%和1993年的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