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还未等小韩坐定，侦查员小孟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告说，现场有了新的发现。小韩顾不上细问，放下手头的东西，拉着小孟就大步往门外走，嘴里不自主地念叨着“我去看看，我去看看。”

小韩是个十足的工作狂，这一点也不假，而且办起事来十分神速，在队里无人能比。正是凭借这一点，季墨把侦查特情科这副重担交给了他。

新官上任，加上年纪轻轻，他早已在心里下定了大干一番的决心，他不信他的热情之火只能烧三天而已，他想长久地烧下去。在他的科里，都是年轻人，且都与他一样有着大干一番事业的澎湃激情。在他的带动下，全科的人，包括小孟在内，个个雷厉风行、干劲十足、热情似火、勇往直前。

科长小韩上任不到一个月，就连续侦破几宗大案，令全队的人刮目相看、啧啧称奇，队长季墨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小韩的表现很是满意。

但他只是看着，从没有当面表扬过小韩，也没有郑重其事地找过小韩谈话，他认为年轻人干事除了一腔热情，更需要的是韧劲和毅力。对这位新手，他觉得还需要时间来考察和磨炼他的恒心。

不到十分钟，小韩和小孟就驱车赶到了肖龙杀妻案的埋尸现场。

小韩一到，就立即投入工作，他仔细查看了现场，询问了挖掘的一些情况。他终于明白了小孟报告的所谓新情况就是死者头盖骨的右侧有明显的钝器击打痕迹，这与肖龙自供的用菜刀杀-人不相吻合，况且胸部也没有发现如肖龙供述的菜刀当时是刺入左乳下方的情形。

小韩对这些情况做了进一步的核实之后，立即决定把尸骨交技术鉴定科的人做进一步的分析鉴定。

安排妥当之后，他和小孟重新回到了办公室。根据这个新的发现和这些新的情况，小韩更加坚信了自己在案情分析会上所做的分析，在别人头脑里看起来似乎幼稚的东西或者根本想不到的东西，他都觉得有可能发现真理。每一次重大发现都促使他更拼命地工作。

通过对阁楼白骨案、木材市场特大凶-杀案、开发区无名女尸案的重新审视和分析，他果然有了奇妙的发现。

其一，这些案子中死者的致命部位基本一致，使用的工具都是钝器，这说明凶手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其二，阁楼白骨案与肖龙杀妻案尤其相似，包括死者的职业、年龄，凶手的作案手段、方式、地点等都有惊人的类似之处。在小韩看来，这两个案件必定有某种关联，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

其三，如果这些案件的分析属真，那么肖龙并非主要犯罪嫌疑人，在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案件中间，必另有策划者或为首者。

其四，这些案件无疑都在某种程度上与“木材”有关，这里面说不定隐藏着一张巨大的无人知晓的黑幕，这张黑幕一旦揭开，肯定还有一场好戏好看。

小韩越想越开阔，他终于又逮到一个展现自己才能的绝好机会，而且看起来自己心底已有了一定的把握。他觉得年轻人就该有幻想，有胆量，有冲劲，不能被一些过时的、老朽的、一成不变的思想所束缚。

他一向和队里的老头合不来，就是因为老头喜欢倚老卖老，夸夸其谈，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不屑一顾，却拿不出实际战绩来证明自己。他讨厌这样的人，甚至不屑于和这样的人争论。他觉得和老头这样的人争辩，不仅浪费时间和精力，而且毫无所得，徒然无功。

他看重的是行动，是战果，是一个个案件在自己手中的迎刃而解。

还有季墨，他也很讨厌。他尊重他，迎合他，只是出于上下级关系或是不得已而已。在他心中，季墨比老头还更加令人生厌，他喜欢耍威风和领导作风，既不平易近人，又时常苛责下属，看上去满脑子思想，却派不上实际用场，到了关键时候总是把问题抛给别人。大事小事都喜欢过问，乐于发表高见，既不善于表扬人，也不善于鼓励人。

除了一味地指责和批评，对同事和下属的优异表现视而不见、装聋作哑。特别可恨的是，一有机会，他总是占尽先机，遇到荣誉，他还要还别人争头功。别看他头上光环闪闪，其实那都是别人立下的汗马功劳。

他既要利又要名，对上级阿谀奉承、吹嘘拍马，他之所以能够娶到局长的女儿作为妻子，就是他在这方面能力的充分表现。他还利用职权在队伍中安排自己的亲朋，培养自己的亲信。

即使自己无德无才，还要卖弄文采，贪图虚名，盗取集体的智慧和成果，写什么专著，扬名又得实惠。对他那些狗屁不通、漏洞百出、理论拙劣的文章，小韩曾出于对这位领导的好奇读过几篇，但因为实在平淡无奇、毫无新意而无法继续读下去。后来尽管这位领导在自己面前大夸特夸、一有机会就推销自己的拙作，他都没法再去读那些东西，他觉得读这些东西简直比读八股文还令人头脑发胀。

在同事们中间，他也多次听到有关这位领导的评价，尽管大家都小心翼翼、窃窃私语，但还是私下里发泄着对这位上司的愤愤不平、心头之恨。他心底知道，季墨之所以任用他，就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如果要想队里干出成绩，少不了他这样的人才。

正在他满腹遐想的时候，他的这位高深莫测的上司走了过来，他敲了敲桌面，小韩才抬起头来表情慌乱地看着他，接着双脚有些发颤地站了起来，以示迎接。

“想什么呢？看你那副入神的样子，我来了还不知道。”季墨直截了当地问。

“刚才了解到一些新情况，正考虑呢。您怎么来了。”小韩慌忙答道。

“还是那个案子的事，回去之后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想找你聊聊。”

季墨睁着一双疑惑的小眼盯了一眼小韩说，“我们还是坐下聊吧。”